第213章 黎明到来

    第213章 黎明到来
    北见市郊废墟之上。
    凯恩的意识在剧痛和失血中逐渐模糊。一根扭曲的钢筋从他的右下腹刺入，后背穿出，將他像標本一样牢牢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他无力地偏著头，瞳孔涣散地倒映著不远处那场单方面的屠杀。
    那只鱼头人身生有六臂的怪物，移动时並不迅捷。但它的每一次出手，都精准高效，带著一种玩弄猎物般的从容。它並不急於將佣兵们瞬间杀死，而是用那覆盖著滑腻鳞片的巨掌，或是捏碎四肢，或是扯断脊椎，听著猎物发出悽厉绝望的哀嚎，欣赏著他们临死前的挣扎。
    佣兵们手中的步枪仍在喷吐火舌，子弹徒劳地射入怪物的身躯，溅起一溜溜暗绿色的汁液。但那些伤口往往在子弹被肌肉蠕动挤出后，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只留下一个淡淡的白色斑点，隨即又被新的弹雨覆盖。
    怪物...这才是真正的怪物..
    凯恩心中一片冰冷。
    他明白，这只怪物之所以不紧不慢，並非是因为它无法快速结束战斗，而是它在享受...
    享受这种掌控生死聆听哀鸣的虐杀乐趣。
    怪物是有智慧和意识的...
    当最后一名队友的头颅在怪物的掌心中如同西瓜般爆开，无头的尸体软软倒地时，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自己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
    怪物缓缓转过身，那双如同死鱼眼般浑浊的巨大眼球，漠然地锁定了他这个最后的倖存者。
    结束了...
    凯恩绝望地闭上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的手指摸索著，死死勾住了战术背心前那颗高爆手雷的拉环。
    一起...下地狱吧...
    就在怪物迈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逼近，阴影即將把他完全笼罩的剎那咻！！！”
    一道尖锐到撕裂耳膜的恐怖音爆声，毫无徵兆地从极高的天际传来！声音的速度远远快於视觉！
    凯恩甚至没来得及抬头，一股毁灭性的衝击波便如同无形的巨锤，轰然砸落“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几乎將他的耳膜震碎！灼热的气浪夹杂著碎石和弹片，如同风暴般席捲而过！他感觉自己像是一片落叶，被轻易地掀飞，意识在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和剧痛吞噬。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模糊的视野边缘，似乎捕捉到那个鱼头怪物的身影，屹立在爆炸的火光与烟尘之前，六条手臂交叉护在身前，仿佛一尊不可撼动的礁石。
    怪物...
    这是凯恩脑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
    宽阔的飞行甲板上，寒风凛冽。
    一队队全副武装穿著不同国家制式的海军陆战队员，正以跨立姿態肃立，聆听指挥官通过扩音器传来的充满煽动性的战前动员。远处，舰载机正在紧张地做起飞前的最后检查，引擎的轰鸣声低沉而有力。
    与甲板上的肃杀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舰桥后方那间装饰奢华铺著厚厚羊毛地毯的军官餐厅。巨大的舷窗外是蔚蓝无垠的大海，室內却温暖如春，空气中瀰漫著现磨咖啡和烤麵包的香气。
    一张铺著雪白桌布的长餐桌旁，几位来自不同大国的舰队最高指挥官，正悠閒地享用著精致的早餐。银质刀叉与骨瓷餐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高卢舰队的舰队长优雅地切下一小块带著血丝的菲力牛排，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后，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看似隨意地问道：“佣兵小队的实战数据收集的怎么样了？那些怪物的防御极限摸清了吗？”
    通讯器里很快传来指挥总部技术军官的匯报：“报告將军，数据流已接收。
    目標单位对常规小口径弹药表现出极高抗性，但確实可以造成有效伤害。其再生能力存在短暂延迟，饱和火力覆盖理论上是有效的。另外，目標表现出明显的..
    虐杀倾向，似乎具备一定智慧。”
    “呵呵...”阿美利加舰队长轻笑一声，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脸上带著毫不掩饰的傲慢，“能受伤，就代表能杀死。说到底，不过是火力投送量的问题。步枪不行就用机炮，机炮不行就用飞弹，飞弹再不行...”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人类文明不缺乏毁灭的武器。
    事实上，当初对策室那场面向全世界公告超凡时代来临的直播中，八宝斋露的那手空间能力確实一度动摇了各国军方高层的信心，毕竟现代科技武器再厉害也做不到炸穿空间，这让他们对现代武器在面对顶级超凡者时的有效性產生了深刻怀疑。
    但隨著时间推移，持续的情报收集和分析显示，像庄司正义、八宝斋、水姬乃至后来出现的豪鬼那样的怪物，本就是凤毛麟角。
    绝大多数所谓的超凡者不过是修行了修行法的普通人，实力远未达到那种程度，很多甚至只是比普通人强壮敏捷一些。这让他们逐渐重拾了信心。
    於是，那个曾被搁置的计划被再次提上日程。
    超凡战爭计划，作为高高在上的大国们谁又愿意有力量凌驾於他们之上？
    为了应对可能会来临的全球超凡时代，那么以霓虹这个超凡时代的开启者作为桥头堡锻链出能够应对超凡战爭的军队自然才是不二之选，他们要把霓虹当做练兵场！
    至於在霓虹境內的战爭会造成的损伤，別开玩笑了大国们支援霓虹的善意怎么会没有点代价呢。
    还不完，大国的善意一辈子都还不完！
    所以在这次霓虹发生了超凡入侵事件后，这些早已在霓虹周边海域进行多国联合武装演习的舰队群立刻调转了舰队准备支援”霓虹。
    这时，餐厅门被推开，一名年轻参谋脸上带著压抑不住的兴奋，快步走到阿美利加舰队长身边，將一份刚刚解密列印出来的文件双手呈上：“將军！好消息！霓虹国会和对策室已经正式签署文件，全面开放包括长崎、横须贺、佐世保在內的六个主要港口，充许我联合舰队进驻並提供后勤支持！”
    请神容易送神难，对於他们来说这可不是简单的临时驻扎。
    阿美利加舰队长接过文件，快速瀏览了一遍，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放下咖啡杯，环视在场的其他几位指挥官：“先生们，看来我们的朋友”已经充分认识到了局势的严峻性，以及我们的善意”是多么及时和必要。”
    他略一沉吟，对参谋命令道：“传令各分舰队，按原定计划，组成联合编队，以检阅阵型，驶入霓虹海域。在接近本土近海后，再分头前往各自指定港口锚地。让我们的霓虹朋友们，好好欣赏一下，什么叫做...现代海权的力量！”
    他举起手中盛著琥珀色香檳的酒杯，朗声道：“先生们，为了即將到来的胜利，为了自由世界的秩序，乾杯！”
    “乾杯！”
    “为了胜利！”
    餐厅里顿时响起一片轻鬆愉悦的附和声和酒杯碰撞的清脆响声。
    对於大国们而言，这只是一场註定胜利的武装游行，一场展示肌肉攫取利益的开端。
    他们並不知道，或者说，不愿去深思，这片看似向他们敞开大门的土地深处，究竟隱藏著何等可怕的存在。
    *
    蓬莱仙岛，外丹下。
    “啊啊啊~太棒了~”牡丹发出一阵近乎痉挛般的呻吟，双臂紧紧抱住自己，身体不住地颤抖，脸上洋溢著病態的潮红。
    他面前，由无数细密藤蔓交织成的光幕上，正实时展示著北见市郊的战斗画面—一鱼头怪物的残骸正在火焰中燃烧著，可怪物身后那栋二层民宅却没被损毁已经在向外涌出著各种怪物。
    “这就是现世人类的武器吗？”兰饶有兴致地摸著光滑的下巴，眼中闪烁著好奇与兴奋的光芒，“瞬间爆发的纯粹破坏力...確实不容小覷。这一击的威力，恐怕已经不逊於我等常態下的力量了吧？”
    “哼，华而不实。”菊冷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朱唇轻启，语气淡漠，“速度太慢，轨跡单一。若非那灶鬼必须死守巢穴，我等有的是手段在其发射前便將其拦截或闪避。”
    “菊说得对！”桃立刻点头附和，眼中满是对菊的崇拜。
    端坐於主位的莲，目光却並未停留在爆炸画面上，而是微微仰头，望向眾人头顶那株遮天蔽日的巨大外丹。
    此时，苞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开启了无数细小的裂隙。那些被派往现世吸收了足够人魂的妖蝶，正化作一道道紫色的流光，如同百川归海般，源源不断地投入那含苞待放的苞之中。
    “不过是区区一头灶鬼罢了。”莲的声音空灵而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计划尚未真正开始，仅仅依靠这些外围种子几个时辰的汲取，所获的人魂总量，便已超过了昔日我们在苇名苦心经营数百年的积累...现世，果然是一片无比丰饶的沃土”。”
    她收回目光，看向菊和桃：“现世的抵抗似乎比预想的要激烈些。菊，桃，是时候了。派遣一批门神”与道士”前往各主要节点，一方面加强防护，另一方面...也给我们的客人们，多製造些惊喜。”
    “是，莲大人！”菊和桃齐声应道，身影一晃，便化作两道流光消失於蓬莱的氤氳仙气之中。
    莲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视线转向仍沉浸在爆炸快感中的牡丹：“看来，牡丹你对现世的玩具”很感兴趣？想要先去玩玩么？”
    牡丹猛地转过头，脸上充满了孩童发现新玩具般的急切与渴望，拼命点头：“要的！要的！！！莲大人，请让我去！让我去现世吧！我一定会把那些有趣的“玩具”和他们的城市，都变成最美丽的盆景”！”
    “很好。”莲轻轻頷首，隨即目光转向一直沉默地坐在角落，用一本巨大古籍遮挡住大半张脸的桂，“桂，开始吧。抹掉五枚种子的標记，为牡丹的降临...腾出位置。”
    桂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那本厚重的古籍微微动了一下。
    现世东京，一家被秘密封锁的旅馆房间內，五名如同失去灵魂般呆坐的少年少女，身体猛地一颤，眼中最后一点神采彻底熄灭。他们动作僵硬地咬破自己的手指，开始用鲜血在地板上描绘起诡异而复杂的符文。
    *
    有意思。”水姬慵懒空灵的声音，在巫女椿的意识深处直接响起。
    椿刚刚结束对一名前田高中女生的检查，看著她被工作人员带走时那惶恐不安的眼神，眉头紧锁，在心中发问：这种寄生方式极为诡异，连我的灵力都难以根除，只能暂时压制。以你的见识和手段，难道也找不到彻底清除的办法？”
    在发现“死之”事件可能与首批误入苇名蓬莱岛的前田高中师生有关后，对策室迅速行动，將所有能找到的相关人员集中隔离。
    经过最顶尖的医疗团队和超凡研究员的联合诊断，终於在他们体內发现了一种与血肉深度结合的诡异孢子。它更像是一种活著的诅咒符印，而非单纯的生物或能量寄生。
    听到椿的疑问，水姬发出一阵轻蔑的娇笑：清除？何必如此麻烦~直接將这群感染源”连同这座大楼一起，烧成灰烬岂不乾净利落？一了百了~
    哦，不行呢~”她的语气带著戏謔，你现在可是代表著正义”与秩序”的对策室三番队队长呢~怎么能做出这种...嗯，有违人道主义”的事情呢？呵呵呵呵~
    意思是，连你也真的束手无策？”椿感到一丝难以置信，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她是最了解水姬强大的人，现在这个寄生居然连水姬都无可奈何么？
    办法？自然是有的。”水姬的声音冷了下来，但这种深入灵魂本源的符咒”，拔除起来耗时费力毫无意义。更何况...”
    她的语气骤然变得阴寒刺骨：我可是你们对策室誓要剷除的邪恶”根源啊~我为什么要耗费力量，去帮助敌人”稳定后方减轻压力呢？我倒是很期待，这些小礼物”能好好拖住你们对策室的脚步，让这锅水...搅得更浑一些呢~
    果然...
    椿在心中冷笑，对这个答案並不意外。
    但你別忘了，对策室已经和多国部队联合。现代武器的威力，你也看到了。在科技力量面前，你那些蛊虫和阴谋，还能有多少胜算？”
    呵呵~那些铁疙瘩的威力，確实不错。”水姬难得地表示了赞同，但隨即话锋一转，带著毫不在乎的嘲讽，即使放在我们那个诸神隱退妖魔乱舞的年代，这等纯粹的毁灭之力也足以让一些小神小妖退避三舍。但是啊...”
    她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充满了恶意：这些强大力量的根源，终究还是人啊。而只要是人...就会有欲望，有恐惧，有弱点。撬动人心，比摧毁一艘战舰...要容易得多，也有趣得多哦~呵呵呵呵...”
    *
    霓虹近海，黎明时分。
    第一缕阳光如同金色的利剑，刺破了海平线上的黑暗，將天空与海洋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
    平静的海面之下，一道身著淡蓝色和服赤足悬浮於水中的少女身影，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的容貌与罗將神水姬有几分相似，却更加精致，也更加冰冷，仿佛由万年寒冰雕琢而成。
    她抬起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冰冷的海水，目光穿透数百海里的距离，遥遥锁定了那支正以检阅姿態，浩浩荡荡驶入霓虹海域的多国联合舰队。
    高天之上，一阵紊乱的罡风悄然匯聚旋转。风中，一个穿著纯白和服面容模糊不清的少女身影逐渐凝实。她周身环绕著无声却足以撕裂钢铁的恐怖风压，她的目光淡漠地俯瞰大地静静等待。
    太阳，终於挣脱了海平面的束缚，跃然而出，將无尽的光和热洒向世间。
    新的一天，已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