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考考你的识字水平

    第233章 考考你的识字水平
    现在已知的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自己在做梦。
    第二件事，这是一个梦中梦。
    林暮跟在白髮女子身后，默默整理著已知的情报，大脑中的思绪越发清晰起来。
    已知，在將心臟处的最后5%机械化程度转移出来之后，自己便失去了意识，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而在自己昏迷之后，慕容霜出现，將他带走。
    而被慕容霜带走之后，他[醒]了过来，却发现身上的[铁锈症]已经治癒，身边跟著態度对自己很是柔和的霜小姐。
    除此之外，[醒]来后的世界，所有人都仿佛被修改了认知一般，包括戴小鹿和纪青柠等人在內，所有人都不记得[污染区]，自己的经歷也被解构成了没有[污染区]和[铁锈症]的版本。
    这是第一层梦境。
    梦中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基於现实构造出来的假象。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所出现的[戴小鹿][纪青柠][白桃]等人，也同样是慕容霜基於现实和他的记忆所製造出来的假象，而非现实中的真人。
    至少现实中的戴小鹿，绝对不会说出“本家和分家的斗爭只是简单的矛盾，如果他们道歉，我们就会原谅”之类的言论，更不可能只將[琥珀眼]作为“美瞳”来看待。
    她在戴家的內战中几乎失去了自己的一切，如果不是靠著[琥珀眼]绝地翻盘的话，现在早就已经一无所有了。
    林暮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是现实中的戴小鹿会说出来的话。
    他有理由猜测，第一层梦境，是慕容霜给他构造出来的一个理想世界，一个没有任何污染和牺牲存在的美好世界。
    不仅如此，她还一直在梦中潜移默化地给他製造一种[这里就是现实]的错觉，如果不是遇见那位早该死去的[反转移派]成员，恐怕自己一时半会还意识不到这些不对劲的地方。
    所以是为什么？
    为了让他把第一层梦境当做[现实]？
    为了让他永远都不要真正地醒来吗？
    但既然如此的话，又为什么要留下那些破绽，放任梦中的戴小鹿她们和自己见面呢？
    林暮越想眉毛便皱得越深，神情变得严肃了些。
    自己就算醒来的话，也完全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吧？
    “快一点。”
    耳边传来白髮女子冷清好听的声音。
    她的脚步一无既往地轻盈，此刻正回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神情是一无既往的冷淡。
    “好。”
    林暮对她笑了笑，脑海中仍在面不改色地整理思绪。
    这里，是慕容霜给他搭建的第二层梦境。
    內容不同於第一层梦境的[完美世界线]，这里是他的[过去]，是基於他失去的记忆生成的，一开始的世界线。
    虽然同样不是现实，但至少获得的情报是可靠的。
    真正的现实世界中，自己应该还保持著从当时被慕容霜带走时的那副昏迷的样子吧。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是在[军区]。
    只是不知道，第一层梦境中的时间线是五年以后，醒来之后的真正世界线，又会是几年以后。
    希望不要过太久才好。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梦中的慕容霜，到底是什么身份？
    第一层梦境的她成熟而温柔，第二层梦境的她毒舌又冷淡，不管是哪一个，都足以让人印象深刻。
    这个[霜小姐]，也是和戴小鹿她们一样，是梦境造出来的幻象吗？
    还是说，她和自己一样，在梦境中保持著自己的真实意识，只不过时不时根据情况而表现出適当的样子罢了。
    “把这个带上。”
    和他一同共处第二层梦境中的冷淡霜小姐，扔给他一个看起来很精巧的防护面罩，语气平静道：“我们要出门一趟，这个实验只能在户外进行。”
    “出门？”
    林暮接过那个面罩，仔细地打量了一阵子，总感觉看起来显得有些眼熟。
    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对，出门。”
    慕容霜戴上面罩，半张精致的脸被挡住，只露出一双如紫水晶一般的美丽双眸出来。
    “去[大灾变]的遗址。”
    “————？
    “”
    林暮闻言，心中一动，瞬间脱口而出道：“[污染区]？”
    “对。”
    白髮女子勾起嘴角，虽然隔著面罩，但林暮却依然能感到一件事，那就是她正在笑。
    “如果说我们的世界病了，那么，那里就是一切的源头。”
    和第一层梦境的繁华热闹不同，第二层梦境的所显现出的下城区充满了死寂和灰暗。
    在刚刚走出[军区]的那一瞬间，空气就仿佛被人按了暂停键一般，听不到一丝格外的声音。
    林暮不住打量著四周的景象，內心深处，由衷地感到了一缕心安。
    对的对的。
    下城区就是这样的。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的，下城区是这样阴沉沉的没几个人的，还是记忆中的样子，还是记忆中的味道，这才是真正的下城区！
    他跟在慕容霜的后面一路走著，不断压抑著內心的激动，感觉就和回家了一样。
    这地可真地啊。
    这天可真天啊。
    还有远处上城区的[屏障]————
    林暮抬头，远远地往上城区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月白色的屏障再次映入眼帘。
    按照现在的时间线，老皇帝应该还没死，这时候的[屏障]依然是依靠[虚帑之杖]维持的，而不是由戴家本家製造出来的[半成品]。
    “你似乎很开心？”
    白髮女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这里有什么值得看的东西吗？”
    “也不是，只是一时间出门，所以感到有些许的激动罢了。”
    林暮笑著打哈哈道。
    “————你是小孩子吗？”
    她皱起精致的眉，似乎对这个说法不甚认同，很快便不再理睬他，继续一个人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林暮见状，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很快便把目光收了起来，便跟在慕容霜的身后，跟著她的脚步继续走著。
    “喀拉”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气氛突然变了。
    鞋子陷入乾枯的土地，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眸中能看到一片被极端的污垢包裹起来的空间，一丝光亮都看不到，光是站在原地，就感觉好像浑身的生命力都被脚下的这片大地给吸去了一般，再也没有力气前进一步。
    “和[后文明]相差很大吧？”
    白髮女子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虽然[后文明]也有很多极端的生活环境，但是和这里比起来，也算是好了不少吧？”
    说著，慕容霜停下了脚步。
    她的雪白长发在风中飞舞，仿佛这灰暗世界的唯一一抹纯白。
    “而这，就是我们世界真实的样子。”
    她看向林暮，透过防护面具的玻璃罩，能看到她紫水晶一样的眼睛。
    “阿暮。”
    慕容霜往前走了一大步，双手背后。
    “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
    说著，她笑著对他伸出了一只手：“要过来吗？”
    空气一时陷入死寂之中。
    慕容霜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继续自顾自地道：“这里是[大灾变]后的世界，也是我们所无法割捨的家园。”
    “我们在这里成长，靠著建立在同胞基础上的牺牲存活，依靠著最残酷的剥削建立起月白色的屏障，將被我们剥削的同胞隔离在外，自己却待在[屏障]之后苟活。”
    “我们自私又自利，为了活下去拼尽全力，即便如此，却依旧想不出一个完美的办法，无论如何，我们的生存，似乎都要建立在血腥和牺牲之上，充满了可笑的气息。”
    “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世界。”
    说著，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所以，你要过来吗？”
    “————话虽如此，我现在也回不去了吧？”
    林暮迎著她的目光，长嘆一声，最后还是握住了她的手。
    “走吧。”
    他继续道：“霜小姐，你想做什么实验？”
    “.————“
    慕容霜似乎很喜欢他的这一举动。
    “那我就来检测一下，你的识字水平吧。”
    说著，她勾起嘴角，在林暮的手心写了几个字。
    “在这片[污染区]的深处，有一个[军区]的废弃基地。”
    白髮女子继续道：“做了你这么长时间的老师，恐怕你已经可以完美地完成简单的写字和识字任务了吧？”
    她补充道：“去，在那片废弃基地的最深处，写上我的名字。”
    ”
    林暮抬起头，看了慕容霜一眼，心中巨震。
    “我吗？”
    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
    “嗯。”
    慕容霜微笑著点了点头。
    “加油。”
    说罢，她对林暮比了个鼓励的手势，往外面退了几步，轻声道：“老师在这里等你哦。”
    慕容霜所说的，废弃的[军区]遗址，指的应该就是戴家被[污染区]吞掉的第十九军区。
    之前在和朱顏一起去[污染区]的时候，他的確在第十九军区的墙上看到了疑似自己留下的笔跡，写的正好就是一个[霜]字。
    端端正正，用的正是来自他家乡的文字。
    只不过，按照霜小姐的要求，应该用本地的文字会比较好？
    林暮不禁敲了敲自己的脑壳。
    该不会接受任务之后直接提笔忘字了吧？
    他在內心暗暗腹誹著，努力想些无关的东西，以此来让自己变得更加冷静起来，就这样迈进了[污染区]的区域。
    和记忆中一样的昏暗。
    四周皆是黑色的雾气，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完全看不到光亮可言，比下城区的景象要荒凉了不止一倍。
    在没有能力的状態下走进这片区域，还是让人感到有些紧张啊。
    隨著脚步的逐渐深入，眼前景色的能见度逐渐变低，林暮凝神屏息，静静地听著四周的动静，按在防护面罩上的手不自觉紧了些。
    第十九军区应该藏在[污染区]比较靠內的地方，至少是在中层一直向內的地方，按照现在的速度的话，应该还要走上一段距离。
    希望在这一过程中，不要遇到什么意外才好。
    也就在此时此刻，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什么东西给拍了一下，精神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
    “谁？”
    “小伙子，往这边走。”
    在他耳边响起的，是一道苍老的老人的声音。
    “[暴风雨]要来了，快躲起来————不过，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第一次到这儿来吧？不知道也难怪。”
    那老人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著，一边提起手中的灯，露出一双格外明亮的双眸。
    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面上布满皱纹，脊背因为苍老而呈现出佝僂的姿態，皮肤更是呈现出一种被火烧过的羊皮纸的顏色。
    老人的面容被杂乱的鬍鬚掩盖，但並不会给人一种很邋遢的感觉，他身上充满著一股独特的韧劲感。
    “这样说吧，暴风雨]就是这里的一种要命的傢伙，每次一过去，这里的污染程度就会加重，[污染区]也会跟著扩大。”
    他提著灯，往前走著。
    “————谢谢。”
    林暮看了他一阵，轻声道。
    “不必道谢。”
    老人领著他来到一处由石头特地掩盖住的洞穴处。
    刚一进去，林暮就看到了横七竖八地躺在一起的人们，他们衣衫襤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还有被母亲抱在怀里餵奶的孩子。
    这里没有桌子和板凳，也没有其他的家具，所有的，只是铺在中间的一块布，上面放著零零散散的一些食物和水。
    “这里是[拾荒者]的临时居所之一。”
    老人带著他进来，將手中的灯放在地面中央的布上。
    洞穴中的灯光晃了晃。
    “虽然很快就会被掩埋，但是在[暴风雨]来临时待上一阵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老人微笑著对他说道：“小伙子，我姓余，你叫我老余就行了，你的名字呢？”
    “————我叫林暮。”
    林暮看了看四周的拾荒者们，在角落找了个地方坐下，声音有些沙哑”小林啊，好。”
    老余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在角落里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装得很严实的布袋子，取出少许的乾粮和水，微笑著递给了他。
    “要吃一些吗？”
    “不用了，谢谢。”
    林暮摇了摇头，视线没有离开其他的拾荒者们。
    说实话，虽然之前听医生说过，[污染区]中有拾荒者在行动，但这还是第一次见。
    “为什么要带他过来啊，老余？”
    也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一切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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