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那就把我当做锚点吧

    第231章 那就把我当做锚点吧
    今天是不知道来到军区的第多少天。
    清晨，林暮醒来后便一直坐在床上发呆，伸手敲了敲略显疼痛的额头。
    他眉头皱起，看起来有些烦恼。
    昨天晚上，他依旧梦到了慕容霜。
    而且，也同样是在这样的[军区]中行动。
    只不过，最近做梦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了。
    原本梦中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中差不多，基本上还能区分，但隨著时间的流逝，他能明显地感到，自己在梦中停留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了。
    原本只是半天，后来发展到一天，直到最近，甚至已经发展到了十分夸张的半个月。
    再这样下去，林暮感觉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在梦中度过比现实中还长的时间。
    最关键的是，这里找不到明確的日历，虽然能知道时间在流逝，但是具体的日期却不得而知，总体的日常基本上都比较平淡，通常都是围绕著梦中回忆和现实中进行交替展开。
    梦中的[军区]却依旧可以找到清晰的日历，场景和现实中的区別也算不上大，每天行动的人物基本上也就只有那么几个。
    林暮甚至有些怀疑，如果再待上一段时间，会不会彻底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尤其是在这种没有时间的环境里，更是容易將两个世界混淆。
    “早上好啊。”
    门口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一位身姿优美的白髮女子从门后走出，面上掛著温婉可亲的笑。
    “你怎么了？”
    她注意到林暮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不禁走向前去，用前额去和他的额头相贴，沁人心脾的紫罗兰香气瞬间侵入鼻腔，带著令人放鬆的气息。
    “————没事。”
    林暮深吸一口气，对著慕容霜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来。
    “早上好啊，霜小姐。”
    “我看你可一点都不像是很好的样子哦？”
    慕容霜神情关切地握住了他的手。
    她取下面上的眼镜，紫水晶一样的眼睛闪闪发光。
    “如果有烦恼的话，请一定要告诉我。”
    说著，白髮女子对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我比阿暮聪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完全可以告诉我，我一定能想出更好的解决办法的。”
    “————也是。”
    林暮释然般地对她笑了笑，握住她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霜小姐的手很温暖，虽然很纤细，但是带著一股独特的重量感，只要拉著她的手，总有一种纵使天塌下来也不用怕的感觉。
    “这样说吧————”
    他斟酌著用词，最后还是出言道：“霜小姐，这段时间，我经常在做梦的时候，梦到以前的事。”
    “嗯。”
    慕容霜目光温和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怎么了吗？”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林暮长嘆一声道：“说实话，霜小姐，我感觉自己在梦里度过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有一说一，我挺害怕的。”
    “有什么好怕的？”
    白髮女子歪了歪头，轻声问道。
    “我怕自己醒不来了，或者说，我怕我把现实当做梦了。”
    林暮正视著她的眼睛，沉声道：“这不是很糟糕的事吗？霜小姐，我为什么会梦到过去的这些事情————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这是当然的。”
    她用温和的眼眸看著他，目光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句柔情似水。
    “因为我是世界上最熟悉阿暮的人，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人要比我更加了解，所以我不可能不清楚。”
    “那————”
    还没等林暮说完，白髮女子就贴上来，將他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她把他抱住，让他可以把头埋进自己的胸口中。
    林暮只感觉自己的脸陷入一片柔软之中，耳边也传来她柔美动听的声音：“阿暮，我们之间曾有一个约定。”
    慕容霜一下一下地摸著他的头髮，就像是母亲在安慰做了噩梦的孩子：“虽然你现在还没有想起来————但是，我会帮你一起记著。”
    “我们曾经就某件事產生了分歧，那时的我无法说服你，於是暂时赞同了你的一切做法。”
    “在你的行动期间，我会一直暗中看著你，在合適的时候给你提供帮助，扫除前进路上的障碍————如果后来某一天你对我发出了[信號]，那就意味著你对我认输了，一切都会听我的。”
    白髮女子红唇勾起，眸色渐深，声音却变得越发柔和起来：“所以，现在的阿暮，是可以任由我摆布的状態。”
    “抱歉，但是我暂时还想不起来————”
    林暮皱起眉，轻声道。
    “没关係，我对你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让你想起来我们的过去。”
    她继续摸著他的头，语气认真道：“这段记忆是你亲自经歷过的事实，只不过是以[梦]的形式展现出来的罢了，它对你来说，同样是[事实]。”
    慕容霜停顿片刻，又接著道：“既然两边都是事实，那么也没有必要害怕混淆，因为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在，情况都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改变。”
    “可是————”
    林暮的语气还是有些疑问。
    “如果还有问题的话，那就把我当做锚点吧。”
    慕容霜及时地补充上了一句。
    “————！“
    林暮瞬间瞪大了眼睛。
    梦中的慕容霜確实和现实中有很大的不同。
    梦里的霜小姐毒舌，冷漠，甚至还有些坏心眼。
    现实中的霜小姐成熟，温柔，性格中有些痴女的因素。
    如果真要区分的话————
    “阿暮，如果你无法区分的话，可以直接问我。”
    白髮女子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如果是年轻时的那个你梦里的我，在听到[这里是梦还是现实]的这种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復道[你当然是在做梦了]；但如果是现在的我的话，只会微笑著告诉你，这里便是残酷的现实。”
    她紫罗兰般的眸子里仿佛有流光在跳动，如同黑洞一般缓缓流动著，像是要把所有的光线都吸收进去一般。
    “阿暮，你相信我吗？”
    慕容霜轻笑著问道。
    “————我相信你。”
    林暮定定地看了她一阵，这才移开了视线。
    “那霜小姐，这里是梦还是现实。”
    “很抱歉。”
    慕容霜的笑容中带了几分歉意。
    “这里是残酷的现实。”
    “————好好好。”
    林暮点了点头，他简单梳理了一下睡得有些凌乱的头髮，从她的怀里挣脱。
    “既然是现实的话，那我也出去走走吧。”
    他继续道：“总不能天天在床上躺著做梦吧。”
    “不要跑远哦。”
    慕容霜没有反驳他的说法，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轻笑道：“要我帮你换睡衣吗？”
    “————这还是算了。”
    林暮抬手，默默拒绝道。
    现实中[军区]的状態和梦中差不多，只不过显得要更加肃静一些。
    林暮装若无意地隨处溜达著，从又一群脚步匆匆的工作人员身上收回视线。
    可能是慕容霜之前下过指令，他们对自己的態度都很恭敬，即便知道是不容进出的武器室，但还是会允许他进去看上两眼。
    这一番如临大敌的態度，总给林暮一种自己是上面下来视察的领导的感觉。
    如果是穿著行政夹克，打著领带，双手背后，穿著黑色老人头皮鞋，手里再拿个透明玻璃杯，那就更符合形象了。
    “————这便是我们的设计理念和技术原理，主要採用的材料是————”
    工作人员稍微介绍了一点东西，林暮装模作样地听著，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最后客套地笑著，背手走了出去。
    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好了，就到这里吧。”
    林暮伸出手，打断了那位工作人员热情的介绍。
    “我再到別的地方去转转。”
    “当然可以！”
    那名工作人员对他露出了略显僵硬的笑：“放心，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基本上每个地方都安装了最为先进的监控系统，绝对不会放可疑人员进出！您是慕容霜小姐的贵客，只要是权限允许的地方，基本上都可以进入！”
    ————虽然看起来是恭维，但明里暗里倒是更像是让他不要逃跑的威胁啊。
    “好，我明白，谢谢。”
    林暮礼貌地笑了笑，转身走到了走廊上。
    很古怪。
    不管在哪里，都找不到。
    ————[宇宙]在哪？
    慕容家的s级核心武器，孕育了[后文明]的高级武器，也是这一切的开端。
    这几楼的房间，自己基本上都看过了，没有找到丝毫相关的痕跡。
    果然是刻意隱藏起来了吧？
    而导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元凶，[反转移派]和[转移派]，以及相关的情报，也隨之一同消失地无影无踪。
    在梦中的那一段时间，除了每天和慕容霜之间上演奇奇怪怪的尷尬对话之外，大部分的活动，还是围绕著[反转移派]的清剿展开。
    毕竟，是关乎文明存亡的大事。
    虽然大部分科学家都站在为本文明出发的立场上，希望可以转移到那个由他们亲手培育出来的新生文明身上，但是也有人在培育这个文明的过程中对它產生了些许类似於父母一般的感情，將其视为自身的创造物，牴触[转移]对[后文明]
    带来的毁灭性打击。
    在梦中的那段时间，一旦慕容霜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表情也变得冰冷了起来，那多半就是在新的[反转移派]被发现出来的时候。
    只不过，在多年后的现在，这种派系之间的纷爭却完全销声匿跡了。
    明明[污染区]的影响也没有削弱，从现在上城区的严峻形势来看，局势分明恶化得更加严重了。
    只不过，自己作为[后文明]人，本身便不是很適合思考这种话题，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试著找找新的解决方法会比较好————
    除却利用那些s级武器之外，还可以用什么办法来解决问题————
    [虚帑之杖]的本质是把人当做耗材，使用[身体瘟疫]的代价太大，[溯光刃]
    和[琥珀眼]本身也只是在將使用者当做消耗者在使用，至於[灵魂镜影]————似乎连合適的使用者都没有找到？
    林暮想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停下了脚步。
    感觉没有一个好用的。
    ————就不能想办法造出第七件s级武器吗？
    造出一件消耗最小，牺牲最小，最后让各方面皆大欢喜的武器出来。
    只不过，如果能造的话，恐怕这个世界的人早就造出来了吧？
    至少慕容霜一定会採取措施的。
    在接受过医生的手术之后，自己似乎也一直是在以[武器]的身份活著。
    这样想著，林暮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正好放在心口处之前被纪青竹动过手术的地方。
    自从来到[军区]之后，他就无法再使用自己的能力了。
    原本一直困扰著自己的[铁锈症]也仿佛被一併治好了一般，至今为止没有一次病发过。
    就只有那道手术造成的伤疤残留著，仿佛是在诉说著过去经歷著的一切都不是梦境一般。
    ————等等！
    想到这里，林暮的眼睛突然瞪大了，呼吸也隨之急促了起来。
    在梦中的时候，他的胸口，有这道疤吗？
    那时候的自己应该是处於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状態，甚至还没有认识纪青竹，前世的自己虽然天天吃拼好饭却依旧健康得活蹦乱跳，动过最大的手术甚至只是拔智齿，自然不可能留疤————
    或许可以把这件事，当做区分梦境和现实的一个办法？
    戴小鹿现在的心情很糟糕。
    她挎著一张精致的小脸，眉毛隨之紧紧皱起，黑色的小皮鞋不断地敲击著地面，就这样在[军区]中一路乱晃。
    ————又失败了！
    又一次去问慕容霜十五號的消息，但得到的答案还是一成不变的[抱歉，他现在还是没有恢復意识]。
    不仅如此，自己还是不被允许进去探视。
    ————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写的那些东西呢？
    虽然慕容霜答应了会读给他听，但是事实上，又真的如此吗？
    “戴小姐。”
    耳边传来隨同人员的声音：“出口的话，应该走这边————”
    “哈？”
    金眸少女直接抬起头来，毫不犹豫道：“[军区]是戴家的產业吧？作为戴家现今实际掌权人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多待一会？
    “但是慕容霜小姐————”
    那人显得有些犹豫。
    戴小鹿的神情越发不悦了。
    当年，分家式微，不得不依靠慕容霜的势力，从而获得能对抗本家的力量。
    从那时来看，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只不过放在现在，却让戴小鹿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
    虽然名义上这里还属於戴家管辖，但是[军区]早以被默认为慕容霜的一言““
    堂，自己在这里，反而要更像是个外人一样。
    “我知道。”
    戴小鹿移开视线，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准备转身离开。
    一开始，慕容霜只是简单地在[军区]中做研究，並没有形成一言堂的现状，在分家向她求助的时候，就应该要做好心理准备，接受现在的一切。
    既然是自己的选择所带来的结果，那就要默默承受。
    ————接下来，要准备去浮空城，对付本家最后的残部了。
    之后还是不要来比较好————
    也就在她心灰意冷，准备就这样转身离开间，突然的，一个无比眼熟的身影闯入了少女的视线。
    他背对著自己，虽然只看到了背影，但金眸少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谁，呼吸一下便变得急促了起来。
    “————戴小鹿小姐！”
    身后传来隨行人员急匆匆的声音。
    但戴小鹿却置若罔闻，只是不管不顾地往对方的方向衝过去。
    刚刚那个人，是、是十五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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