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妈妈

    第199章 妈妈
    “—小樺，你还能坚持多久？”
    白桃颤声问道。
    如果不是用[断城]支撑著身体的话，恐怕她现在已经摔倒了。
    上城区，高级家族聚集地边缘，暂时被封禁的街道。
    和[身体瘟疫]的战斗已经持续了有一段时间了，但至今没有取得什么决定性的突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气温也逐渐变低，露水在空气中凝结，贴在衣服上，和汗水与血水混在一起，黏糊糊得很是难受。
    “..—.不知道。”
    白樺断断续续地回答道，基本上已经是一种进气少出气多的状態了。
    “姐—老爸那边还没有派增援过来吗？”
    他已经快站不稳了，扬起一边眉毛，有气无力地问道：
    “他是不是还窝在家里喝酒啊？这样说吧，要是老爸他再不来，在吃上他儿子的喜酒之前，就要先吃上丧事的席了。”
    “还能说出这种话，就说明你的状態还不错。”
    白桃露出一个略微虚弱的笑，她警了白樺一眼，却已经没力气去揍他了。
    “父亲大人，我也不知道他现在的状態怎么样。”
    金髮的少女斟酌道。
    她清晰地记得，在离家的时候，正好撞上纪明川去找自己的父亲，说是有什么事情要商谈。
    她对自己的父亲有著绝对的信任，单论战斗力的话，十个自己也不够父亲一只手打的。
    作为白家唯一s级武器核心[溯光刃]的使用者，虽然白锋平常不怎么出手，但白桃知道的。
    如果父亲认真起来的话，在这个世界上，能杀掉他的傢伙，几乎是查无此人。
    虽然同为家主，但如果是父亲的话，应该可以很轻易地杀掉纪明川。
    他在犹豫什么呢？
    明明只要杀掉他，就可以解决一切了。
    还是说，此次事件影响的范围还不够大？后果还不够严重？
    白桃有些摸不透父亲的意思了。
    “累了吗？”
    也就在此时此刻，一道温和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化身成温婉女子的[身体瘟疫]，微笑著出现在眼前。
    她站在血泊之中，但浑身上下都是乾乾净净的，没有沾上一丝血跡，依旧是一副处尊养优的贵妇人的样子，气质和蔼而充满母性的光辉。
    “累了也没关係。”
    [身体瘟疫]柔声道：
    “累了就逃避吧，可以睡了，至於所谓的责任，交给我来承担就好了。”
    说著，她打了个响指，两个和白家姐弟长相一模一样的假人出现在街道上，表情平静，眼神空洞。
    “看，一模一样，对吧？”
    温婉女子蹲下来，和白桃平视，眉眼柔和道：
    “乖孩子，你已经够累了，就这样休息吧——该做的事情，会有人代替你去做，来，闭上眼晴，睡一觉吧，你已经很棒了，已经够了。”
    “..—怎么可能？””
    白桃对她不屑地笑了笑，她握紧手中的刀，手腕上的绷带已经被血完全染红。
    “那种冒牌货，怎么可能用得了[断城]？”
    “喂，白樺！”
    下一秒，她费力地抬高声音，似乎想叫一声自己的弟弟：
    “你也清醒一点，告诉她，白家的人—！”
    话还没说完，双目紧闭的亲生弟弟的模样，就这样映入眼帘。
    那一剎那，极端的恐惧从心底席捲而来，白桃不自觉停滯了呼吸，浅粉色的瞳孔不住颤抖。
    不会吧——？
    难道，白樺他—.—
    “可怜的孩子。”
    [身体瘟疫]朝白樺的方向投去怜悯的目光，摇了摇头。
    “他只是累坏了。”
    白桃没有说话。
    下一秒，[身体瘟疫]又將视线转移到了白桃的脸上。
    “孩子，接下来到你了。”
    说著，那温婉女子伸出手，动作很轻柔，就像一个真正的母亲抚摸孩子的头髮一样。
    “你也睡吧，我的孩子。”
    “......
    白桃默默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在[身体瘟疫]的手伸过来时，她费尽最后的力气，一把举起手中的刀，直接將这只手砍了下来！
    “你想得美！”
    她怒声道：
    “我可没有我弟弟那么废物！”
    .......
    [身体瘟疫]垂眸，看向自己被砍断的手腕，没有呼痛，表情依旧柔和。
    “抱歉。”
    温婉女子低声道：
    “在明川让我停下之前，我还不能停下。”
    “那青柠呢？”
    话音未落，突然的，一道空灵如山涧幽泉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
    白桃神情一顿，眸中立即漫上些许喜色。
    外表如同人偶一般精致漂亮的少女，就这样映入眼帘。
    陪在她身边的，是一位黑髮黑眸的俊秀青年，他似乎在不久前刚经歷过一场激战，身上满是血污，並没有比白桃他们现在的样子好看多少。
    “母亲大人，如果是青柠让你停下，你会停下吗？”
    纪青柠如入无人之地一般，静静地走到了[身体瘟疫]面前。
    她已经取下了[活性兽鎧]，身上还穿著从纪家离开时穿著的那身白色的睡裙，和鲜红的背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身体瘟疫]的动作，明显停下了。
    “白小姐，你现在怎么样？”
    看见纪青柠来了，白桃明显放鬆了不少，她直接瘫软下来，就这样跪倒在地，林暮顺势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
    “我还好—
    白桃闭上眼睛，极为疲惫道。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突然神情一滯，直接抓住了林暮的手。
    “白樺呢？十五號，小樺他现在怎么样，他——”
    “別担心。”
    林暮蹲下来，简单地检查了一下白樺现在的身体状况，然后对白桃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他只是因为疲劳过度而昏过去了，並没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
    闻言，白桃显然放鬆了不少。
    她这才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倒在那里默不语，小脸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苍白。
    “白小姐，失礼了。”
    见状，林暮对她微微頜首，隨即一把拉住了白桃的手。
    “..—.软？”
    白桃看了看被他拉住的手，满脸的惊。
    “做、做什么？”
    “治疗。”
    林暮言简意地吐出两个字来。
    “治疗——？”
    白桃一愣，隨即很快便感觉到，手上原本受伤的部位，传来了极其清凉的触感。
    疼痛在逐渐减轻，取而代之的是奇妙的舒適感和轻鬆感。
    “.这是？”
    白桃眨了眨桃粉色的漂亮眼睛，疑惑道：
    “你的能力还可以做到这种事吗？”
    “嗯。”
    林暮客气道：
    “基础的能力罢了，不必在意。”
    事实上，在方才赶路的时候，已经意外地过去了又一轮冷却时间了。
    他还记得，在纪青柠看到他机械化的能力冷却的时候，那副略感惊奇的样子。
    .有一说一，有点尷尬。
    一想到那时候她的表情，就感觉有些难绷。
    没办法，后来再慢慢和她解释吧。
    事到如今，林暮已经深深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对於纪青柠来说，或许隱瞒已经没有意义了。
    “哪里基础了？”
    白桃却意外地反驳道：
    “至少我没见过这么全能的ai伴侣”
    “有吗？”
    林暮对她礼貌地笑了笑。
    “另一只手。”
    他出声道。
    “哦哦。”
    白桃连忙递过去另一只手。
    不知为何，在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那只伤口癒合的手之后，之前白樺的话，突然在脑海中闪过这么有用，如果能把他从慕容雪那里要过来“不行！”
    在这个想法出现的一瞬间，白桃便立即出声否决了这个想法。
    “”—.白小姐？”
    林暮明显被她嚇了一跳。
    此刻的他已经放开了白桃的手，转而把白樺扛了起来。
    “我接下来要去帮白先生治疗，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
    白桃连忙道。
    她赶紧將视线转到了正在和[身体瘟疫]对峙的纪青柠身上，迟疑道：
    “—.只是，十五號，你不担心吗？现在的青柠——”
    “没必要。”
    林暮却只是看了纪青柠一眼，然后就收回视线，沉声道：
    “她能做到。”
    另一边，上城区，慕容家宅邸。
    “...管家婆婆，我们真的不能出手吗？”
    慕容雪双手叉腰，瞪圆浅蓝色的眼睛，秀气的眉紧紧皱起。
    要是自己能更有用一些就好了。
    明明应该和十五號一起並肩作战，但自己现在已经安全了，十五號却还在战斗。
    不仅如此，之前放在十五號身上的窃听器，也因为莫名奇妙的原因而什么都听不到了。
    如果十五號回不来的话·.·
    “小姐，抱歉。”
    管家站在她面前，低著头认真道：
    “但是这件事，还没有到慕容家出手的地步。”
    还没有到？！
    那一瞬间，慕容雪几乎要直接跳起来质问她。
    那到什么程度才能出手？
    纪家已经搞到了那种地步不对，等一下。
    ———自己当时，是怎么到纪家的来著？
    如果慕容家对纪家准备做的事一无所知的话，那为什么，父亲的书房，可以直接通到纪家的地下室呢？
    在这个想法出现的剎那，慕容雪的眼睛直接瞪大了。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如坠冰窖，忍不住无力地垂下手，往后退了几步，就这样靠在墙上。
    “小姐？”
    管家微笑著看著她，语气中带了些担忧：
    “你还好吗？”
    “我很好。”
    白髮少女低声回答道或许，姐姐当时让自己看到那一幕，就是为了告诉自己这件事。
    不出意外的话，那条地道下的其他道路，应该还各自通往其他的几个一级家族。
    或许上城区本身隱藏著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而这种东西，姐姐他们应该要比自己清楚的多
    慕容雪越想越害怕，她只觉得一阵心凉，越想越觉得这个世界陌生。
    也就在此时此刻，一道刺耳的铃声响起。
    “啊，小姐，是找我的。”
    站在面前的管家女士轻声道。
    她对慕容雪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隨即便打开通讯器，隨意看了一眼，神情很快就变了。
    “”.—小姐。””
    几秒后，管家一脸严肃地看向白髮少女，沉声道：
    “事情解决了。”
    “什么———？”
    慕容雪心中一跳，突然感到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纪明川死了。”
    “青柠—”
    [身体瘟疫]一愣，眸中的情绪难以形容。
    对於这个所谓的[女儿]，它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的存在。
    所有的武器，被製造出来的目的，都只是为了服从主人的命令。
    纪明川作为它这一代的主人，在他对自己提出变成他去世的妻子的时候，[身体瘟疫]並没有什么別的感觉。
    后来，在自己的职责进一步升级，甚至诞下了孩子的时候，它也是一样的感觉。
    纪青柠只是因为命令而產生的副產品。
    她和那些假人没有任何区別。
    “母亲？”
    纪青柠往前走了一步。
    “您为什么不看我？”
    她歪了歪头，冷声道：
    “您不想见我吗？”
    “我——”
    化身成温婉女子的[身体瘟疫]，一时之间仿佛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我不知道。”
    它只能这么回答。
    “您不知道，但我知道。”
    纪青柠认真道。
    “青柠很想您。”
    她张开双臂，又往前走了一步，继续道：
    “您可以抱抱青柠吗？”
    “我——.”
    [身体瘟疫]愣了一剎那，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可以。”
    这句回答的声音几乎是微不可察的。
    “那就把周围的这些人收起来。”
    纪青柠紧接著认真道：
    “青柠只会和这种母亲拥抱。”
    [身体瘟疫]在颤抖。
    外表温婉的女子，猛地抬起头来，仔仔细细地打量著纪青柠的脸。
    她很漂亮。
    虽然身材依旧娇小，但是比起之前，已经高了不少。
    她现在可以清晰地说出一整句话，不是口齿不清的，也不是含糊不明的。
    自己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她了。
    从纪青竹离家之后，自己就一直被明川关在地下室。
    “妈妈。”
    就在这时，纪青柠再次开口了。
    她面无表情地往下掉眼泪，低声道：
    “青柠好想你。”
    外表温婉的女子，再也说不出话了。
    下一刻，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周围的复製人皆化作灰尘，如此散在空气中。
    “我、我—”
    终於的，她跑起来了。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她死死地抱住了纪青柠，手忙脚乱地帮她擦去眼泪，颤抖著语气道：
    “不要哭——...”
    “青柠不要哭—.”
    外表温婉的女子，再次保持不了平静的外表了。
    “我——”
    她颤抖著声音道：
    “妈妈也—很想很想你。
    “那就抱抱青柠吧。”
    纪青柠抱住她，嘴角微微勾起，硬咽道：
    “妈妈...”
    “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