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丑罢了

    现在的状况……可以称得上是，修罗场吗？
    林暮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他被戴小鹿抱在怀里，感受著从她宽大军装的布料质感，发挥出了平生最强的演技，双目紧闭，將自己偽装成一具平平无奇的机器人，默默躺在那里装死。
    “疼爱……？”
    纪青竹的嘴角抽了抽，面色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改变。
    “那是你的事情，和我说有什么意思？”
    她猛地转身，黑色的高马尾在脑后扬起，精致的眉也隨之皱起。
    “只是我要提醒你，按照规定，所有的礼物在被雪公主接收之前，都是不容外人去碰的。”
    纪青竹停顿了一会，补充道：
    “毕竟，那傢伙可是有著十分严重的洁癖的。”
    也正因如此，之前的戴岳才会疯子一样想要屠杀工厂的士兵，既有飞船失事之后的泄愤，也有抱著討好雪公主的意味。
    “一码归一码。”
    戴小鹿摇了摇头，她“嘿咻”一声，直接跳了起来。
    “最先要求启动这台机器人的傢伙是戴岳叔叔，如果要怪罪，也是怪他，而他已经死了，所以什么事都没啦。”
    军装少女摊开手，宽大的袖子衬托得她手腕更加纤细。
    “纪大小姐，还是不用你担心啦。”
    她拍了拍手，让手下人將林暮和地上的其他机运进新的飞行船內。
    “接下来，我要和你试用过的机器人去甜甜蜜蜜嘍，而你，就继续在下城区坚守你的梦想吧。”
    说罢，戴小鹿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纪青竹的那只银色的机械臂，嘴角笑意更浓。
    “啪”的一声，新飞行船的舱门被彻底关闭。
    “……”
    纪青竹一直紧绷著的脸彻底裂开，她一把捶上旁边的一棵叶子落光的大树，將其生生拦腰打断！
    “医生，医生，你冷静！”
    李老头被她嚇了一跳，连忙上前劝阻道。
    “哈？冷静，我哪里有不冷静的样子？”
    纪青竹甩了甩自己那只机械臂，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我现在感觉很好。”
    接著，她將视线转移到在场的所有工人身上，冷声道：
    “都看什么啊？还不快去工作？”
    所有的工人，都不约而同地將视线转移到了那棵断裂的枯树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冷静吗？
    纪青竹：“……”
    她察觉到了他们是什么意思，白皙的脸蛋一下子便红了起来，轻咳一声之后再次怒道：
    “行了，今天放假！放假！总之你们快散，快散开！”
    李老头：“……”
    医生，真没出息。
    “啊对，李工，你跟我来一下。”
    纪青竹回头，看了李老头一眼，轻声道。
    ……
    “总之，李工，还是感谢你方才站出来解围，戴岳这人过分死脑筋，虽然戴小鹿比他好了那么一些，但也不是很好对付的。”
    诊所內，纪青竹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旁，认真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
    李老头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態度谦卑得就像是站在长官面前的士兵。
    “可能是不屑吧，毕竟只是d级武器……戴小鹿走的时候，將那些机械犬留下了，你待会注意一下，带著几个人去將它们回收了。”
    “收到。”
    李老头毕恭毕敬地答道。
    “话说，对於那个机器人……？”
    他抬起头，观察著纪青竹的脸色，状若无意地提了一嘴。
    “啊，你察觉了吗？”
    纪青竹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往上提了提。
    “他是我安插在上城区的新眼线，我们形成了一种互惠共生的关係，他会帮我收集金色核心，而我会用核心来帮他改造身体，在这种状况下，攻破上城区指日可待。”
    她的眼神逐渐深邃起来，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嘴角的那一抹笑容也隨之消失。
    “毕竟，只要上城区仍在，这个世界就永远不可能会实现真正的进步。”
    李老头默默地听著这一切，神態认真而恭敬。
    “也是，林暮这个小伙子……”
    他刚说没两句，就被打断了。
    “闭嘴！”
    纪青竹直接一眼瞪了过去。
    “我並没有很在意他。”
    李老头：“……”
    他也没问啊？
    “而且，现在更关键的是，你要知道一件事情。”
    一具被光炮打成筛子的尸体就这样被丟了过来，样貌和林暮有著几分相似之处。
    正是那被林暮从飞船中带出来的机器人。
    “[林暮]已经死了，现在飞船里的那个，是一个长得和他很像的[机器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
    李老头望著[林暮]的尸体，缓缓地点了点头。
    “当然。”
    他轻声道。
    “稍后，我会將他和那些死去的工人葬在一起。”
    “好。”
    纪青竹放下了手中的笔。
    她双手背后，走到窗前，看著天空中的那一艘雪白的船体发呆，其上的金色鳶尾图案溢彩流光。
    那正是上城区[戴]家的家纹。
    由於戴家负责执掌军区，故而也是军区的標誌之一。
    闭上眼，戴小鹿抱著林暮的样子不自觉又在脑海中闪过，纪青竹的双拳握住又鬆开，眼中最终闪过一丝轻蔑。
    ……呵。
    说实话，那戴小鹿以为自己压了她一头，却不知道，林暮並非真正的机器人。
    真正知道他秘密的，只有纪青竹一人。
    “我可是他一辈子的债主。”
    他在上城区的一举一动，终究还是听从於纪青竹的命令。
    那戴小鹿真以为她的行动可以激怒自己？
    “真是可笑。”
    纪青竹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丝不屑的笑。
    小丑罢了。
    “其实，即使原本没有这件事，我也会试著將林暮拉进帮会里的。”
    李老头轻声补充道：
    “毕竟，我能看出来，那个小伙子虽然平日里丧丧的，但一旦狠起来，將会爆发出十分惊人的意志力。”
    “確实……”
    纪青竹点了点头，声音很轻。
    能在清醒状態下忍受七个小时开胸手术的人……至今，她也只见过林暮一个。
    此时此刻，飞行船內。
    “把其他机器人送到机修房里，让专门的人员去检查。”
    “而那具机器人，送到我的房间里。”
    戴小鹿清透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亲自检查。”
    林暮只感觉身体一晃，就被扔进了一个陌生的空间內。
    呼吸间，鼻间充斥著一股独特的鳶尾香气，清冷而微甜。
    应该就是戴小鹿的房间了。
    接下来的所谓检查，应该主要是针对[心臟]的位置展开，虽然手术已经成功，但林暮不免还是有点紧张。
    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机械化转移]一次性最多只能使用半个小时，间隔的冷却时间也是半个小时。
    目前为止，还没有到下一次可以使用能力的时间，现在的林暮，可以说是处於孤立无援的状態。
    接下来，他只能依靠脑力，以及意志力，同时还有縹緲的运气了。
    林暮咬了一下舌尖，让大脑清醒，在心中暗暗思忖。
    距离下一次可以使用能力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咔嚓”
    耳边传来了开门和锁门的声音。
    紧接著，是灯被打开的声音。
    某个人站在他的面前，直直地盯著他。
    ……是戴小鹿。
    林暮面上无动於衷，心下则是暗暗地紧张了起来。
    在接下来的十五分钟內，希望还是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枕上了他的胸膛，顺滑的黑髮蹭著他的下巴，感觉痒痒的。
    “哇喔。”
    耳边传来少女的轻笑。
    “你的心，跳得还挺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