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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既见君子,云何不乐,国色冯美人的处世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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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章 既见君子,云何不乐,国色冯美人的处世哲学!
    凛冽的北风如同锋利的刀子,从阴山的豁口席捲而下,刮过刚刚经歷战火、
    百废待兴的五原大地。
    冬雪不再是初时的细碎温柔,转而化作漫天雪絮,狂暴地倾泻,昼夜不歇。
    这场雪一直下到十一月中旬才结束。
    天地间一片混沌的惨白,积雪深可及膝,官道、小径尽数被掩埋,举目望去,唯余起伏的雪丘,辨不清路径沟坎。
    寒气砭骨,直透重裘,呵气成冰。
    九原城的汉军大营,早已被厚厚的积雪覆压。
    饶是望楼上的哨兵裹著皮袄,眉毛鬍鬚上也掛满冰棱,浑身冻得牙关打颤。
    战马则集中在遮蔽风雪的马厩中,依靠著每日限量供给的豆料、精粮和乾草维繫体力,马匹喷出的白气在棚顶凝成厚厚的霜层。
    营中每日都能发现冻毙的牲口,士卒们围著火塘,依旧瑟瑟发抖,手脚生出冻疮者不计其数。
    刘备站在府署简陋的窗边,望著外面被风雪搅动的昏蒙天地,眉头紧锁。
    原定於上月末便出师朔方、扫荡魁头残部的计划,就是被这场大雪搁置了。
    雨雪,真是冬季的大害,要比鲜卑人更为难缠。
    “明公。”
    赵云搓著冻得通红的手走进来。
    “城外巡哨回报,雪深难行,最浅处亦过靴,且雪下冰层湿滑,人马失足坠入雪坑或被暗冰所伤者,已有数十起。”
    他声音带著忧虑。
    “道路彻底被大雪封锁了。强行出兵,非但輜重难行,將士与牲畜恐將冻毙於途者眾。此非战之罪,实乃天时不利。”
    刘备沉默片刻,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窗欞上写著汉”字:“传令各营,暂缓出兵计划。加固营房,增拨炭薪,务必保证士卒取暖。兽医官全力救治冻伤牲畜。等待天晴雪化。”
    “我看这雪下不长。”
    他的声音沉稳,却难掩一丝不甘。
    魁头如同梗在咽喉的刺,一日不拔,朔州便一日不得安寧。
    但此刻,他只能与这塞外的酷寒与漫天风雪对峙。
    直到十一月中,肆虐月余的暴风雪终於停歇。
    久违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银装素裹的五原大地上,积雪开始缓慢消融,虽然道路依旧泥泞难行,但那股刺骨的、令人绝望的严寒,总算退去几分。
    九原城內外,军民都仿佛鬆了口气,抓紧这难得的晴日清扫积雪,修补房舍。
    也就在这样一个阳光和煦的正午,那支歷经跋涉、风尘僕僕的车队,终於抵达了五原郡。
    张飞高兴地喝著:“大兄,咱家嫂嫂来了!宪和派人回报,车队已经过了河阴,正向临沃走。”
    他掩著笑意,故作正经道:“听说,新妇不仅长得不丑,相反还是个大美人呢。”
    “大兄,你怎么就知道那狗画工故意把嫂嫂画丑的。
    眾人哄堂大笑。
    刘备淡然道:“备哪里见过冯家二女长什么样子?”
    “这世道全看出身,画工总不可能把嫡女画的比庶女还难看吧?”
    关羽也笑道:“大兄已是弱冠之年,也当娶些妻妾了。”
    “之前那些小县之女,入不得大兄之眼,冯家起码是在尚书台做事,配大兄身份,倒也不差。”
    刘备苦笑道:“备哪里是想攀附冯尚书啊。”
    “备並非娶了冯家姑子,而是娶了朔州军的粮餉和后方的安定。”
    “朔州数万百姓还没有冬衣。”
    “钱粮都得靠朝廷调拨,如果曹节不发钱粮,今岁朔州流民就得冻死、饿死。”
    “冬日郡內掀起大乱,我们就无法从內乱中抽身了。”
    赵云頷首道:“州將思虑深远啊。”
    刘备隨口道:“诸位都去准备准备,换身新衣,冯家姑子第一次来五原,不可轻慢。”
    眾人齐声道:“唯。”
    然而,作为新郎官的刘备,此刻却並未在房中准备。
    他依旧端坐在前衙府署那冰冷的案牘之后,就著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专注地批阅著一卷卷简牘。
    阳光映著他年轻的侧脸,眉宇间全是挥之不去的凝重。
    刘子惠抱著一卷新制的户籍册,步履匆匆地走进来:“使君,上月末清查核算已毕,五原郡內,新归附汉廷的胡汉百姓,合计两万三千余口!”
    刘备抬起头,眼中终於有了些光亮:“哦?详细道来。”
    刘子惠展开竹简:“此乃五原新附之数。若加上云中、定襄二郡陆续迁回及归附编户,我朔州三郡现有编户齐民,已逾五万之数!”
    “五万————”
    刘备放下笔,这个数字,放在中原腹地,不过一个大县的规模。
    但在饱经战火蹂、胡汉反覆拉锯的河南地,已属难得的成果。
    “人口,是根本。”他沉声道。
    “然仅此尚不足。五原初定,人心未稳。当务之急,是招抚流散之民,给田亩,授草场,使其能安居,方肯乐业,肯为我守边御虏。”
    刘子惠点头,深以为然:“使君明见。內地百姓,闻听朔州烽烟未息,避之唯恐不及,寧遁入深山为野人,亦不愿来此险地。
    唯今之计,只能著力安抚收拢已陷於战乱、流离失所之民。授田授草,使其有恆產,方能稍安其心,减少逃亡。”
    但他话锋一转,忧虑更深:“然此非万全之策。一旦战端重启,为支撑大军,仍需向百姓徵收赋税,摊派徭役,徵调民夫运粮。不堪重负者,逃亡乃至鋌而走险之人恐难禁绝。”
    刘备点头,底层百姓的忍耐有限,当生存的压力盖过对王师的期望时,自时管你是“大汉魅魔”还是盖世英雄,镰刀一样会举起来。
    这道理,刘备比谁都清楚。
    汉朝边塞上就压根留不住汉人。
    后汉书就记载:桓、灵之末,韩濊强盛,郡县不能制,民多流入韩国。
    汉家百姓寧肯跑到朝鲜半岛当野人,也不愿意留在边地。
    就是因为战乱、苛税、贪官污吏太多,只要这三重大山还在,五原郡的汉人是不愿意呆在苦寒的边塞的。
    刘备作为实权刺史,能相当程度上解决贪官污吏和苛税问题,但百姓畏惧战乱这一重,目下无法解决。
    刘备眼中锐光一闪:“是以,战事当趁农隙!春播之前,冬雪消融之后,农时已尽,牧民尚未忙碌,此乃天赐之机。务必在此季,以雷霆之势,扫平魁头,驱胡虏於阴山以北!”
    “若待明年春耕播种,牛羊下崽,再强行徵发百姓,无异於自绝民心,驱民为盗。”
    “治民之术,首在不违农时,这是我朔州军立於此地的根基,亦是边疆存续之道。”
    刘子惠刚要应诺,脸上却又蒙上一层阴影:“使君所谋,確为长久之计。然魁头兄弟,亦非庸才。”
    他將一份新的军报呈上。
    “据各处关隘及游骑哨探稟报,自我军占据九原以来,魁头便改变了战法。
    不再寻求大军决战,而是將部眾化整为零,以数十骑为一组,携带少数乾粮,从阴山各条隱秘孔道,分多路不断南下。
    他指著地图上蜿蜒的阴山山脉:“这些胡骑小股,行踪飘忽,专拣我军力不及的偏僻村落、零散牧群下手。
    袭击落单的汉家百姓,屠戮那些已归附我大汉的胡人部落————”
    “他们手段极其残忍,老幼不留,焚毁帐幕,抢掠牲畜。其意昭然,旨在製造恐慌,扰乱五原新附之民心,迟滯我军进攻朔方之方略,此乃附骨之疽,不除不可!”
    刘备接过军报,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上面的字跡,脸色沉静如水,不见丝毫慌乱。
    实际上,在九原城之战开始的同时,魁头安排在在阴山各处孔道间进行抄掠的鲜卑骑兵就已经在行动了。
    但一场大雪封死了不少小队,直到太阳放晴后,他们才恢復行动力。
    刘备指尖点在阴山山脉之上:“胡儿小伎,欲乱我根基,这是妄想!”
    “就算有胡骑零星袭扰,也不可能阻止我军进攻朔方。”
    他猛地抬头,眼中杀意凛然:“传令於夫罗!”
    “命其率领匈奴射鵰手,化整为零分作十数股,深入阴山各条孔道、河谷、
    村聚,他们世代生於斯长於斯,熟悉山川,都派去围猎,凡遇鲜卑游骑,无须稟报,就地格杀!取其首级为凭回来领赏!”
    “备要这阴山孔道,成为魁头麾下游骑的葬身之地!”
    刘子惠精神一振:“唯!下官即刻传令!”
    他匆匆离去。
    府署內重归寂静。
    刘备站起身,走到窗边。外面天色已完全暗下,府署后院的红烛之光透过窗纸,隱约透出几分暖意,与前衙的肃杀形成鲜明对比。
    他望著阴山方向那黑的轮廓,仿佛看到了无数亡灵在风雪中哀嚎。
    冯妤的到来,是阳政局投射到边塞的一道影子,而魁头的存在,则是更为迫在眉睫的威胁。
    大汉朝,还真是內忧外患,多事之秋呢。
    “马上就到黄昏了。”
    “队伍怎么还没到。”
    刘备处理完所有公文,这才带著轻骑去临沃迎接新妇。
    纳妾的黄昏吉时將至,战爭的號角亦在五原深处无声地吹响。
    雒阳通往五原的官道,在临沃县北变得狭窄崎嶇。两侧是低矮的丘陵和被厚雪压弯了枝丫的枯树林。
    连日风雪虽停,但融雪使得道路泥泞不堪,车辙深深陷入黑褐色的泥浆里。
    冯妤的车队行进缓慢,如同疲惫的蜗牛。
    简雍裹著厚皮袄,骑在一匹瘦马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队伍最前,不时扫视著道路两侧覆雪的密林。
    连日跋涉的疲惫和对任务的倦怠,让他有些心不在焉,只是习惯性地抓著腰间的铜酒葫芦,却无甚酒兴。
    护卫的百余名內地兵士经过长途跋涉,也显得无精打采,踩著湿滑的泥泞,呵气成雾。
    突然!
    “呜——!”
    一声悽厉的、带著草原腔调的骨哨声尖啸著撕裂了寒冷的空气。
    “嗖嗖嗖——!”
    两侧枯败的树林中,毫无徵兆地爆射出密集的箭雨。
    鲜卑游骑如同毒蜂倾巢,他们目標並非护卫,而是直指队伍中央那几辆青幔小车和装载輜重的车辆。
    “敌袭!护车!”
    简雍浑身的懒散瞬间炸开,发出一声变调的嘶吼。
    他拔出腰间的环首刀,內地的护卫兵们没经过战阵,见鲜卑人到来嚇得慌了神,连盾阵都没来得及组成,便被一队鲜卑射鵰手射倒。
    未有跟隨在简雍身后的三十余骑没给大汉边军丟脸,他们迅速分为两队,一队衝出驱逐游骑。
    一队护在车马身边。
    然而,袭击者太快。
    数十名身著杂色皮袄、剽悍凶狠的鲜卑骑兵如同雪地里的饿狼,从树林中狂啸著衝出,他们根本不与外围护卫纠缠,迅速追上车队,锋利的缓首刀挥舞,精准地砍断拉车駑马的韁绳。
    马匹惊恐嘶鸣,带著沉重的车辕失控地侧翻,装载嫁妆箱笼的辐车被数支火箭射中,乾燥的木料和防寒的毡布瞬间燃起火焰,浓烟滚滚。
    “保护女眷!”
    简雍目眥欲裂,策马冲向冯妤那辆正被几个鲜卑骑兵围住的青幔车。
    几个忠诚的冯府家丁试图阻拦,瞬间被砍翻在地,鲜血泼洒在雪泥之上,触目惊心。
    车厢內,冯妤被剧烈的顛簸和骤然的摔翻撞得眼前发黑,额角磕在硬木车框上,火辣辣地疼。
    外面传来恐怖的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垂死的惨叫和战马的嘶鸣。
    燃烧的木箱点燃的浓烟顺著车帘缝隙涌入,呛得她剧烈咳嗽,眼泪直流。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少女心魂,来了!边塞的刀兵之灾!母亲绝望的哭喊和嫡母刻薄的诅咒如同鬼影般在她脑中盘旋。
    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瑟瑟发抖。
    “拦住他们!”
    简雍的咆哮带著血丝,他挥舞著环首刀,如同疯虎般带著十几个还能站著的兵士扑向围攻马车的胡骑。
    刀光闪烁,一个试图掀开车帘的鲜卑兵被简雍从侧面一刀劈中肩膀,惨叫著滚落。
    但更多的胡骑围了上来。
    鲜卑骑兵发出狞笑,他们显然无意恋战,只想掳掠破坏郡內的安寧,让五原人心惶惶。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呜——!!!”
    一阵低沉雄浑、震人心魄的號角声如同闷雷,从南面官道尽头滚滚而来。
    紧接著,是如同潮水般汹涌的密集马蹄声,大地微微震颤。
    围攻的鲜卑骑兵动作一滯,惊疑地望向声音来处。
    只见一支絳甲骑兵,正以惊人的速度踏碎泥泞雪水,狂飆而至。
    当先一骑,势若奔雷!
    马是通体雪白、神骏非凡的辽西战马,四蹄翻飞,踏雪破冰,鬃毛在狂风中烈烈飞扬!
    马上骑士,身披精锻的鱼鳞札甲,玄色的披风在身后怒卷。
    来者面容尚被风尘遮蔽,但那挺拔如松的身姿,那策马衝锋时一往无前、仿佛能撕裂一切的磅礴气势,已足以让所有敌人心胆俱寒。
    戴著面具的是刘备。
    “汉军!是知命郎!”
    鲜卑骑兵中爆发出惊恐的喊叫!那面猎猎飘扬的“刘”字大旗,如同死神的符咒。
    刘备眼神如冰,锁定正要举刀劈向车厢的鲜卑百夫长,他猛夹马腹,的卢马长嘶一声,速度再增。
    在距离尚有二十余步时,刘备並未拔刀,而是闪电般摘下鞍旁强弓,搭上一支粗长的破甲箭!
    弓开如满月!
    “嘣—!”
    弓弦震响如同霹雳。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后,那鲜卑百夫长高举弯刀的手臂应声而落!血箭狂喷o
    他发出悽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捂著喷血的手臂从马上栽落。
    “杀—!”
    紧隨刘备身后的三百精骑,如同决堤的怒潮,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
    锋利的环首刀狠狠撞入惊魂未定的鲜卑游骑之中。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刀光闪烁,血肉横飞!鲜卑游骑试图抵抗,却在钢铁般的衝击和精准的劈砍下迅速崩溃。
    哀嚎声、战马悲鸣声、兵刃入骨的碎裂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张狂。
    战斗在盏茶功夫內结束。八十多名鲜卑游骑,尽数伏诛。
    冰冷的雪地被滚烫的鲜血浸透,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血腥和硝烟味。
    刘备勒住战马,的卢喷著粗重的白气。他目光扫过狼藉的战场,最终落在翻倒在泥泞中的青幔车厢上。
    简雍拄著刀靠在车厢旁喘息,看到刘备,艰难地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玄德,冯家姑子,我给你守住了。”
    嘿,別看简雍平日里不著调,有事儿他是真上啊。
    “多谢宪和。”刘备翻身下马,沾满泥雪的战靴踏在血污的地面上。
    他大步走向那辆歪斜的车厢,甲叶鏗鏘。
    无视了周围仍在收拾残局的士兵和遍地狼藉,他向前走去,猛地掀开了破损的车帘!
    霎时间。
    夕阳的余暉,恰好穿透了瀰漫的硝烟和飘散的雪,如同金色的聚光灯,毫无保留地倾泻进昏暗的车厢內,精准地笼罩在蜷缩其间的少女身上。
    冯妤惊魂未定,髮髻散乱,几缕青丝贴在汗湿的鬢角。
    她紧闭著眼,身体因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双手死死护在沉甸甸的胸前,隨著车帘掀开,车內的美人风月始现。
    然而,当这突如其来的阳光笼罩后,她感受到车帘掀开带来的气息流动,冯妤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眸。
    阳光刺目,让她本能地微微眯起眼。
    然而,就在这朦朧的光晕中,她也看到了车厢门口的身影。
    逆著光,他的轮廓挺拔。
    肩宽背阔,仿佛能撑起这方坍塌的天地。
    他伸手要拉冯好起身,冯好愣了愣没敢伸手,由於背著光,冯好还看不清来者面容。
    “姑子,这位便是某路上与你说过的刘玄德了。
    冯妤心跳骤停,听闻眼前这人就是未来的夫君,她这才扭捏的伸出手。
    直到身体从倾倒的车辕中离开后,终於清晰的看到了对方的脸庞。
    风尘僕僕,却难掩其勃勃英气。
    肤色是边塞风霜磨礪出的健康麦色,剑眉斜飞入鬢,鼻樑高挺如削,下頜线条刚毅有力。
    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炯炯如火,明亮锐利,如同能穿透阴霾的星辰。
    刘备眉梢眼角还带著尚未褪尽的凛冽煞气,但看向她时,那目光斗转,竟好似蕴含著一股足以抚平惊涛骇浪的沉稳力量。
    冯妤的呼吸稍稍平静了。
    所有的恐惧、绝望,在这一道目光的注视下,如同冰雪消融般急速褪去。
    她怔怔地望著刘备,稍后,连忙躬身行礼道。
    “奴家拜见刘君。”
    妻和妾在汉代並不是平等的关係。
    所谓的三妻四妾,是针对周天子的,天子才能有三夫人九嬪。
    寻常诸侯就是一妻多妾。
    妾是伺候主君,但身份较高的下人。
    但根据不同的出身,妾也可以分为三类:
    贵妾、良妾和贱妾,其中贵妾的地位最高,也叫做小妻,通常是大族女子为了巴结地位更高的官员自愿成妾,或是皇家赏赐的。
    冯妤这种就属於贵妾。
    像曹操娶的歌姬——卞夫人这种就属於贱妾,多为士族官僚平日里拉出去待客的。
    总的来说,单从样貌来看,冯妤近乎完美无瑕,確实不负国色之称。
    刘备抬眸望去。
    阳光勾勒著她纤细优美的颈项线条,散乱的青丝贴在细腻如白瓷的脸颊上,反衬出一种破碎又坚韧的悽美。
    素色的深衣在挣扎中略显凌乱,却更勾勒出少女如新柳般柔韧窈窕的身段,纤腰不盈一握,肩若削成,哪怕在方才惊恐蜷缩的姿態下,亦能窥见其匀称美好的骨架曲线。
    这跟画像中的人完全不一样。
    这少女比起雒阳画师手下的平庸之作简直是云泥之別!
    眼前这少女,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凝波,琼鼻樱唇,肤光胜雪。
    纵使惊惶失色,泪痕阑干,可那份揉杂了脆弱与倔强的美,如同在绝境中绽放的雪岭幽兰,足以令北国山河失色。
    这才是能与二乔、甄必、樊氏齐名的司隶国色冯美人。
    狗画工,差点误我备大事!
    “夫人远道而来,经此波折,想必是受惊了。”
    冯妤樱唇微张,那双盛满了惊惶与茫然的美眸,此刻清晰地倒映著刘备那张年轻的面容。
    一种混杂著劫后余生的悸动,以及难以言喻的羞涩,瞬间席捲了她全身。
    她心臟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但隨著刘备一开口,笑意便忍不住溢出眼角:“夫君这话倒是说错了。按汉制,天子嬪妃及列侯正妻方可称为夫人。”
    “夫君既然重嗣陆城亭侯,奴家为妾,便不能称夫人的。”
    “按礼法,姬姓为天子之宗女,贵於他姓,故周朝以后遂以姬为妇人美號。”
    “夫君当称冯姬。”
    “或可称奴家表字——素衣。”
    “诗云:素衣朱襮,从子於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奴家得见夫君,亦无所忧也。”
    刘备新奇道:“素衣读过诗经?”
    冯妤微微頷首:“在家閒来读些,不甚通晓。”
    “听闻夫君今岁评选议郎时,便是通以毛诗扬名。”
    “今后奴家可否向夫君討教。”
    刘备笑道:“素衣若能在这待得习惯就好。”
    “边塞苦寒,比不得雒阳繁华啊。”
    对曰:“诗云:素衣朱绣,从子於鵠。既见君子,云何其忧?夫君所在,奴家便能习惯的。”
    刘备看向这少女,儘管刚刚经歷那般波折,很快便能镇定下来,找到了与刘备的共同话题。
    可见不光是有姿色,日后是能帮忙管事儿的。
    刘备这回虽是迫於无奈的政治联姻,却得一真佳人,倒也算是没吃亏了。
    “义公,重新寻些车马过来,把冯家姑子送回九原。”
    “公明,继续排查各处鲜卑游骑,今后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韩当徐晃拱手道:“唯!”
    待刘备护著马车走后。
    简雍与韩当对视了一眼。
    “玄德这回误打误撞,娶了一好姬妾啊。”
    韩当不解:“怎么说?”
    简雍道:“我这一路上,打探过此人,那位冯姬不仅生的美,而且性子很能补玄德的不足。”
    “玄德就像一团火,年轻气盛,太过刚烈了也不好,冯姬就像是柔软的水,去消一消玄德的火儿我看挺好哈哈哈哈。”
    “去你的。”韩当用肩膀撞了一下简雍。
    “对了,你上回从郡府里救了不少胡姬,后续呢?”
    简雍晃著脑袋笑道:“自然是抱得美人归了,这也是玄德在晋阳王府当初欠我的。
    “唉,你们几个都有姬妾了,那我韩当还是大老粗一个呢,宪和,你擅长交际,什么时候给我做做媒,安排安排。”
    “下回再说吧。”
    “等平了朔州,我简雍保准给你说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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