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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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夫人穿了一身孝服, 周身除却腰间一缕麻绳,再无半点颜色。她发髻上只插着一支木簪,脸上不施脂粉, 苍白如纸。
    她进了门,便直直地跪下去, 陈秉正摇摇头:“夫人,不必如此。”
    郑越将语气放软了些:“我等都是奉命行事。来人, 给夫人拿个座位。”
    杨夫人抬起一双泪眼, 并不起身,跪着不断叩头,“犯妇求两位大人开恩,放过我一双儿女,杨家上上下下感念您的大恩大德。”
    郑越摆一摆手,两个官差将她强行拉起, 按在凳子上。
    她悲悲切切地哭起来,陈秉正道:“家中有丧事, 照理不该动工。我看书房下另有一层暗室,有翻动的痕迹,夫人是否知情?”
    杨夫人愣了一愣 ,“我不知情。”
    “我与杨大人同朝为官,交情深厚,又给他写过墓志铭……”
    郑越赶紧扯了扯他的袖子, 示意他别再说了。陈秉正不为所动,又轻声说道:“贵府发丧, 我不曾前来致祭,心中实在遗憾。”
    郑越脸色都变了,低声在陈秉正耳边说道:“仲南, 你是不是疯了,他是犯官。”
    陈秉正神态凄楚,“请夫人告知,杨大人的墓地在什么地方,我好去上柱香。”
    杨夫人的脸越发白了,“不……不必了。外子辜负了朝廷的厚望,我代他向各位大人请罪……”
    陈秉正幽幽地叹了口气,“毕竟是同乡,我心中也不好受。请夫人说个位置,我另找人带路。”
    杨夫人见他语气虽软,意思却坚决,只得擦了擦泪,轻声说道,“既然如此,也不必麻烦别人,犯妇带大人去便是。”
    陈秉正招手叫人过来,“安排一辆马车,叫些孔武有力的人,跟着一同去。”
    几辆马车出了杨府后门,径自往北驶去。郑越和陈秉正在车里面面相觑,郑越终于忍不住问道:“仲南,你行事处处出人意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陈秉正索性闭上眼睛,“蒙汗药。”
    “你……”郑越见他不说,便胡乱猜想起来,“你不会真的去给他上香吧?”
    “对,我准备借着香火问他的鬼魂,钱藏在哪里了。”
    “荒谬。”郑越翻了个白眼,“求神问卜,你以前可不屑干。”
    陈秉正撩开车帘,外面景色越来越荒凉,最后,马车在一片树林前停下了。
    杨夫人带着他们穿过树林,走到一片草地上。土堆沉默地隆起,有一块高大的石碑,上头是墓志铭。落款另有其人。
    陈秉正笑道:“并没有用我的手稿。”
    杨夫人不敢言语,郑越听得笑了:“那时候你还在牢里,谁人敢用。”
    墓碑上刻着杨道台的名讳。郑越吩咐道:“改日将这碑文毁去。”
    “是,大人。”
    墓地是新修成的,晚风掠过树林,叶子哗哗作响,带来潮湿泥土与草木的气息。
    陈秉正绕着墓园走了一圈。离坟堆大概几百步,草地上新建了一间墓舍,以砖筑成,灰扑扑的,并不显眼,里面摆了张供台,放着祭品香烛。
    他冷静地将目光扫过这间墓舍,修得很低矮。两个官差押着杨夫人进了墓舍。她拈了三炷香点燃,哀哀地跪倒哭诉。
    郑越将陈秉正拉到一边,“仲南,你不能去。”
    “我不去。”陈秉正走到墓舍角落里,仔细盯着脚下,忽然叫道:“来人,给我将这墓舍推倒。”
    一行人听得分明,都呆住了。杨夫人手里的香掉在地上,她脸色惨变,扑过来抱住陈秉正的大腿,“大人,外子已经驾鹤西游了,你竟然如此折辱于他……”
    郑越反应过来,“仲南,你真的疯了。抄家不抄墓地,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万一被人知道了,弹劾的折子得把你淹没,神仙也护不住你。”
    杨夫人表情都扭曲了,她抓扯陈秉正的官服,高声叫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姓陈的,你铁定有报应,外子在地下有灵,也绝不会放过你!”
    陈秉正低头看着她,面无表情:“夫人不必焦急,我只是觉得这墓舍太小了,不合规矩。照理说,杨大人应该建墓舍三间,如今只有一间……”
    杨夫人的眼睛全红了,像是快要流出血来,她展开双臂,站在墓舍前,像个疯妇:“谁要是敢动这墓舍,我就和他同归于尽。反正已经是犯妇了,我什么都不怕。”
    陈秉正冷冷地吩咐官差:“照我说的做。”
    几个官差脸色阴晴不定,纷纷往后退,打头的率先跪下了,“陈大人,这……不是小人不肯出力,郑大人说得对,抄家不抄祠堂墓地,坏了规矩只怕……”
    陈秉正见他们不敢动手,叹了口气,大踏步走到墓舍外面。砖砌的墙壁上,被他寻到了一道不明显的缝隙。他抬起脚,冲着那缝隙踹过去。
    这一脚他出了全力,那砖墙竟然抖了一下。众人惊得目瞪口呆,看着他踹出了第二脚。
    墙壁晃得更明显了,裂缝由下到上不停扩散。郑越将杨夫人一拉,“小心砸到。”
    第三脚。
    “轰——”
    整面墙应声而倒,砖石如雨落下,烟尘冲天而起。
    尘埃落定,所有人都僵住了。陈秉正拍一拍手,好整以暇地说道,“这些力工匠人可真是偷奸耍滑,连垒个鸡窝还得打地基。他们倒好,将砖垒上就不管了。”
    郑越被烟尘呛得咳嗽连连,他赶紧捂住口鼻,“仲南,怎么办?最好先上个请罪解释的折子……”
    “请罪?请功倒差不多。”陈秉正蹲下身,拾起脚边一块裂成两半的青砖,将断面朝郑越一晃。
    郑越看呆了,断面露出的并非砖石本身的青色,而是一种……耀眼夺目的金色。
    夕阳照射在那断面上,反射出异样的光芒。那赫然是一块黄金。整块砖的中心竟被掏空,填入了足量的金锭,外面裹了一层烧制精良的砖坯作为伪装。
    杨夫人慢慢瘫倒在地上,浑身抖个不停。
    陈秉正走到她面前:“杨夫人,你是女中诸葛,不可小觑。你一早就知道山雨欲来风满楼,自家恐怕难以幸免。那暗室里的四面砖墙,被你搬运出来做了墓舍。即使是抄家,也不会有人抄墓舍。万一圣上开恩,免了杨家的死罪,你们便可以名正言顺住在这里,金砖依旧是你囊中之物,是吧?”
    “我,我是个后宅妇人,什么都不知道。”
    郑越大声道:“将所有砖石都拉上车。杨夫人,你跟我们走一趟,还有话要问你。”
    月色如霜,静静铺在官衙前的青石台阶上。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迈出朱漆大门,官靴踏在石阶上的声音在静夜里显得格外沉重。
    郑越他抬头望了望悬在飞檐上的那弯残月,长长吐出一口气。“仲南,何家寄来的信函,一定有蹊跷。问不出究竟,我实在不甘心。”
    “看样子她只知道那密室里的金砖,却不知道别的。”陈秉正笑了笑,“杨道台生前对所有人都藏了一手。不过抄家大有收获,这批金锭成色极纯,换成粮饷,足够前线两个月之用。”
    “总算对朝廷有个交代。”
    话未说完,一阵夜风吹过,卷起阶前落叶。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郑越抬手揉了揉眉心:“难道是我老了?才熬了一夜,就觉着这身子像散了架。”
    陈秉正深有同感地点头。“后颈僵硬得像块木头,肩膀又酸又沉。”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
    两人并肩走在空旷的长街上。街上远远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陈秉正笑道:“昭华在等你。”
    那辆马车果然在街角安静地等着,挂着一盏小灯。郑越眼睛一亮,快步上前,“娘子。”
    他待要上车,又回头招呼陈秉正,“仲南,我送你一程。”
    “罢了,早点回府要紧。”陈秉正含笑摆手,“我家在巷子里,马车进不去。”
    马车转了个弯,消失在视线中。陈秉正往前走了几步,冷不丁瞧见有晨起的小贩出来摆摊。摊贩熟练地支起案板,摆开粗陶碗碟,架上那口被岁月磨得发亮的黑铁锅。
    炭火在灶膛里跳跃。他将面团在掌心辗转,搓成薄片,飞快地抹上一层葱油。热油在锅里泛起了细密的泡沫,螺旋状的面饼贴着锅边一滑,便是“滋啦”一声。
    “老板,来一包十个。”他淡定地说道。
    “好嘞。”
    面饼在热油里舒展开来,表层便镀上了金黄色。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听到旁边有人说道:“你不是想吃馒头吗?”
    他微笑道,“馒头也好,就是寡淡了些,不对你的胃口。”
    林凤君信手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一包油旋。“案子破了?”
    “破了一半,真累啊。”
    她揉了揉肩膀,“你们只是动嘴,我们才要动腿。你捎来两句话,我累死累活一整天。”
    “这话错了。”他将手握成拳头给她捶背,“今天破案全靠我这条腿。当时我就在想,万一没踹塌,就被人瞧了笑话。要是你在那里,一定能一脚定乾坤,让他们目瞪口呆。”
    她好奇地转过头,“什么奇奇怪怪的破案手法?”
    “路上我再跟你讲。”他看向天空,东边有一抹隐约的青色。远处传来清脆的鸡鸣。
    “路上?”
    他加快了脚步,“咱俩现在就去码头,赶船回济州,还来得及。”
    “你公差办完了?”
    “差不多了。”他淡然地说道,“什么事也阻挡不了咱们回家成亲。锣鼓喧天,骑马亲迎,拜天地,入洞房……你想不想?”
    她哼了一声,“没你那么想。对了,我在隔壁发现了几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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