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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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济州城内, 夜晚的街道静默如水。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城门口正在巡逻的士兵如临大敌,将长枪高高举起:“什么人?
    伴随着卷起的烟尘, 队伍在城门口停下。七八十名彪形大汉穿着不同镖局的衣裳,但都是肌肉虬结, 目光如炬。
    为首的镖头拱手作揖:“请求开城门,放我们出城。”
    早有人报告陈秉玉, 他走下城楼, 火把的映照下只见众人面色凝重。
    士兵喝道:“非军令或是知州手令,一律不得出。”
    “我们有急事,求见将军。”
    “什么事?”
    镖头将林凤君的信递上,陈秉玉立即瞧见了那用墨画成的凤凰,浑身一凛:“这是哪里来的?”
    “济安镖局受困在严州,用镖鸽送来的求救信。”
    “严重吗?”
    “有人受伤。”
    他将信细细研读, 字写得很大,笔画斜飞, 每一笔都透着力气,的确像是林凤君的笔迹,“你们要去救援?”
    “我们镖行素来讲究信义立身,济州镖局更是要同气连枝,一家有难,便不能袖手旁观。”
    陈秉玉皱着眉头:“外面流民有数万人, 你们可有胜算?”
    “将军说的是。”镖头回身拱手道:“若各位实在为难,我们绝不勉强。”
    众镖师纷纷回应, “江湖中人,义字当头,林家千里迢迢运粮, 若失陷在严州,那便是济州镖行无能,看着兄弟落难不帮忙,以后没脸出去混了。”
    “既然会友镖局都去了,我兴隆镖局岂能落后?”
    “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会友镖局很差吗?”
    镖师们你一言我一语,没有一个人退缩。陈秉玉再不犹豫,他将信收到袖子里:“我再加派一百精兵,陪你们一同去。”
    镖头十分惊讶,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江湖事江湖毕,不劳将军挂念。”
    陈秉玉不由分说,伸手点了几个亲兵,“早日将粮食运来,济州才能安定,我这个守备也就放心了。”
    城门徐徐打开,两支队伍同时策马而出。马蹄铁踏在地上,哒哒的声音混着黄土烟尘,在暗夜中突破雾障。
    陈秉玉目送他们离去,转身吩咐亲兵,“将这封信送到济州府衙,越快越好。”
    随从接过信,飞马离去。没过多久,他就返回来,“知州大人不在府衙内。”
    “他去哪儿了?”
    “小的不清楚。”
    陈秉玉冷不丁想起自己弟弟那句“可以偷也可以抢”,脊背上顿时透了一股凉气,他摆手道,“再探再报。”
    运河上大雾迷漫。一阵巨响之后,何怀远终于看清了前方的障碍。那是一艘中等货船,横在河面上,正在缓缓下沉。
    正值大旱,水位极低。河道本就收窄不少,货船一沉,便将前方的路完全堵住了。
    几个渔夫模样的年轻人浑身湿透,扯着嗓子叫道:“赔我的船。”
    “我跟你拼了!”
    他们打量着何怀远,约莫他是个领头的,便冲上来撕扯。清河帮的属下冲上来,将他们拉开,“不许冲撞了我们少东家。”
    何怀远心中恼火,喝道:“夜晚行船,为何要横在河中间?”
    几个人纷纷叫道,“大雾,我们就开得慢一些,有错吗?”
    “你……”
    何怀远暗叫一声 “倒霉”,他板着脸道:“知道漕粮是什么吗?是皇粮国税,莫说撞了你的船,便是征用你的船,也是应当应分的。”
    “你这人蛮不讲理……我要报官!”
    清河帮的人听得笑了,“你们只管去报。”
    何怀远心乱如麻,他低声问道:“这种船打捞起来需要多久?”
    “不好说,得用几艘大船从两侧拉起来,少则两三天……多则……”那人没敢再说下去。
    他向水中望去,船完全沉下去了,只有桅杆的一半露在外头,像是水里生出了一棵笔直的树。渔夫们惶惶然地落下泪来。
    何怀远苦笑道:“赔偿事小,运粮事大。咱们返航,试着走陆路上京。”
    “少帮主,如今流民遍地,走陆路不太平,怕是也要耽搁。”
    何怀远急怒攻心,“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要飞着上京?”
    下属不敢多话,他叫道:“让船只掉头。”
    “东家,调头也来不及了。”船夫叫道。
    “什么?”
    “来了一艘官船,就堵在后面。”
    他转过身去,立即看见了这世上他最不想见到的人。陈秉正身着官服,面无表情地出现在官船上,冷冷地注视着他。
    渔夫们此起彼伏地叫道,“请青天大老爷为草民做主!”
    陈秉正点点头:“请何千户到官船上说话。”
    甲板成了公堂,渔夫们指着那艘只剩了桅杆的船,“我们全家老小的生计,全赖这艘渔船……”
    一个打手喝道:“说是渔船,打来的鱼呢?”
    “自然是落在河中游走了。”
    何怀远勉强忍住了怒火,嘴角露出一丝笑,“陈大人,这艘是漕运的粮船。按我朝律例,漕船在运河上有了冲突,归漕运衙门管辖。”
    “那好。这起案子便移交漕运衙门,我不便置喙。”陈秉正微笑道,“我的官船在运河上往来巡逻,是否也归漕运衙门管辖?”
    他招招手,一个衙役搬了一把椅子过来。他施施然地坐下去,“何千户,你看这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能看到此等美景,不枉此生。”
    “……”
    “去取我的鱼竿来,本官要在这里垂钓,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侬有几人。”
    何怀远见他一副无赖样子,只得陪笑道:“都是小事。后续赔偿,我们会妥善处理,便不劳陈大人费心。”
    “既然是漕运衙门的事,我费什么心。”陈秉正开始上手整理鱼线,“《渔樵问答》中讲垂钓,分“竿、纶、浮、沉、钩、饵”六节,你可知道?”
    何怀远一时气结,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了,“陈大人,这批漕粮是东南漕运到京城的税粮,户部专门督办的。若是迟了,后果不堪设想。恳请陈大人为朝廷赋税考虑,给何家一个方便。”
    “若督办不成……”陈秉正沉吟道。
    “我为陈大人着想。大人如此年轻有为,想必不会愿意担一个阻碍漕船,致使延误的罪名吧。”
    陈秉正慢慢抬起眼来,打量着他,手里的动作便停下了,“这罪名不小,依律可判到斩首。”
    “是。”
    陈秉正忽然笑了,“护漕不利,致使延误。若是论罪,也是你先立斩不赦。等我被弹劾,三法司审定,秋后押送刑场,人头落地,你在地府已经过周年了。九泉之下有何千户迎接,陈某荣幸之至,亦不觉得孤单。”
    何怀远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半晌才抖着嘴唇道:“你……你真是个疯子。”
    “我一直是。”陈秉正悠然地站起身来,“你今日才发现吗?我从头到脚都是不合时宜。我想办的事,就算把我打烂撕碎了,我也一定要办成。”
    “你……到底想要什么?”何怀远苦笑,“我知道了。我认了,济州商船以后的保运费用,一概免除。还有堵在运河的那艘船,我愿意赔偿一千两。”
    “还不够。”
    “大人还要什么?”
    “我想要一个人。”陈秉正笑道:“你们的女镖师,段三娘。你以后不得为难她。”
    何怀远忽然咂摸出这句话的意味来。“她……她是你的人,怪不得。”
    他没往下说,怪不得自己中了圈套,今天的事,一定是有人算准了漕船过境的时辰,弄了一出大戏,将自己当小丑戏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叹了口气,“我给陈大人面子,只将她逐出清河帮,以后各不相干。”
    “那很好。”陈秉正点头道,“漕粮毕竟是朝廷的赋税。我身为地方官,应当出一份力。”
    “多谢陈大人成全。”何怀远眨着眼睛,“看在清河帮如此有诚意的份上,能不能请大人将大牢里的三个镖师放回,何某感激不尽。”
    “这……”
    何怀远道:“我可以即刻写下字据,以后济州商船在运河上来去自由。”
    陈秉正点头道:“很好。这三个人在牢里实在无用,还多供应饭食。”他吩咐道:“将三个人提过来,在码头交割。既然如此,便请移步到码头一趟。”
    “那这艘沉船……”
    “我募集两艘大船,将它打捞上岸,不耽误漕船的行程。”陈秉正道:“何千户,不必担心。”
    两艘船一前一后驶向码头。晨光乍现,照着略显萧瑟的码头。漕船在码头停泊完毕,何怀远就看见那三个被抓的镖师,衣衫褴褛地站在岸边。
    他走下船,陈秉正点头道:“我一言九鼎,将人交给你了。”
    何怀远将字据递过去,“何某也是守信之人。”
    陈秉正弃船换马,拱手作别。三个镖师跪下来,眼中含泪:“少帮主,我们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
    何怀远摇头道:“不怪你们,连我也被绕进去了。这姓陈的十分厉害,不留神便要吃亏。”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最可恨的就是那个段三娘,吃里爬外的东西,一定是她将帮众的行踪透了出去。”
    三个镖师面面相觑,“竟然是她?”
    “此人狼子野心,可憎可恨。” 何怀远俯身将他们拉起来,“让你们受苦了。”
    “感谢少帮主搭救,江某铭记于心,结草衔环以报。”江原擦了擦眼角的泪。
    “上船吧。”何怀远肩膀松下来,“其余的事容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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