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恭贺

    齐云默默听著，心中瞭然。
    难怪孙大牛能被带走。
    四系偽灵根，虽然在玄临宗这等大宗门里，连外门都难进，但在资源匱乏的小家族里，已是值得培养的力量了。
    他感受著孙大牛身上练气三层的灵力波动，並不意外。
    家族再没落，基本的修炼资源总归是有的，四系偽灵根在初期修炼速度確实比自己这种资质要顺畅不少。
    孙大牛又灌了口酒，话锋一转，带著点自豪：“俺现在跟著崔家商队，帮著跑跑腿，管管帐，押运点货物，负责周边几个坊市的贸易往来。
    嘿，你別看俺修为不算高，但在崔家那些外姓招揽的族人里，俺还算拔尖的！管著几条商线呢！”
    他拍了拍腰间那个半旧的储物袋，嘿嘿一笑。
    这份“委以重任”，显然让他颇为自得。
    齐云端起酒碗，真心实意地道：“恭喜大牛哥了，能在崔家站稳脚跟，还管著事，不容易。”
    两人推杯换盏，从当年离村的懵懂少年，说到各自这几年的经歷见闻，坊市的奇闻异事，修炼的苦闷与突破的欣喜......
    不知不觉，窗外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坊市各处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和照明的萤光石。
    眼看时辰不早，齐云起身告辞。
    孙大牛也知宗门规矩森严，不再强留。
    “云小子，以后有事，就来这坊市寻俺！崔家的商號招牌你认得吧？报俺孙大牛的名字就行！”
    孙大牛拍著胸脯，很是豪气。
    他掏出一枚刻著“崔”字和简单传讯符文的粗糙玉符塞给齐云，
    “这是俺的传讯符，注入一丝灵力就能激活，方圆百里內都能收到俺的回应！
    以后咱们兄弟，每三年，就在这醉仙居聚一次！说定了！”
    “好，大牛哥，一言为定！”齐云郑重地接过玉符收好，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步步惊心的修真界，能遇到一个真心相待的故旧，实属不易。
    辞別了依依不捨的孙大牛，齐云並未立刻返回宗门。
    他借著坊市的灯火，又在几个售卖日常用品的夜市摊位前转了转。
    买了一些杂役弟子常用的生活物资，混杂在一起，这才不紧不慢地朝著玄临宗山门的方向行去。
    夜风微凉，吹散了些许酒意。
    齐云背著不算沉重的行囊，踏上山道。
    怀中那枚温热的传讯玉符，和储物袋里静静躺著的五颗灵晶，都让他觉得，这趟坊市之行，收穫颇丰。
    与故友重逢的温情，暂时冲淡了白日里在聚宝阁感受到的巨大诱惑与冰冷的危机感。
    山路蜿蜒，隱入夜色。
    齐云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通往玄临宗杂役院的山门之中。
    夜色深沉，玄临宗杂役院的陋室一片寂静，只有窗外透进的微薄月光。
    齐云盘膝坐在床上，盘点自己的家当。
    十八两碎银，在凡俗或许能置办些產业，在这仙家地界，也只能买些俗物。
    五颗灵晶，在黑暗中散发著温润的微光，蕴含著精纯的灵气。这是今日在坊市卖掉那株三叶月灵草所得，是他目前最大的一笔巨款。
    五只玉瓶，里面装著这段时间积攒的月华凝液。为了培育那株六叶月灵草，已经消耗了不少，如今仅剩五瓶，每一滴都弥足珍贵。
    目光扫过这些家当，齐云心中並无多少波澜。
    穷，是意料之中。
    他將这些东西小心收好，只留下那面古朴的铜镜。
    铜镜入手冰凉，镜面在月光下映出他模糊的轮廓。
    齐云翻转镜背，借著透窗而入的月华，凝神细看。
    那些繁复玄奥的纹路，较之一月前，又有了微妙的变化！
    那个原本模糊残缺的月亮图案轮廓，此刻清晰了不少，边缘的虚化感减弱，內部的纹路也显得更加连贯流畅。
    虽然依旧无法看清全貌，但那种“正在成型”的感觉却愈发强烈。
    “看来是持续吸收月光的缘故......”齐云心中篤定。
    这铜镜毕竟神秘，镜背图案的变化，必定与镜子的更深层力量有关。
    他將铜镜对著月光，放在窗边吸收月华。
    同时，心中却盘算。
    “五颗灵晶，杯水车薪，修炼消耗、购买法器，还有必不可少的储物袋......都需要大量的灵晶支撑！”
    “那株六叶月灵草，虽然珍贵，但目前还没能力出售。
    聚宝阁是绝不能去售卖这种特殊灵药的，太扎眼。”
    齐云思绪转动。
    “还是加快修炼，儘早突破练气中期，然后找机会去黑市拍卖！
    那里不问来歷，只认宝贝。
    六叶月灵草这种品阶的灵植，在黑市才能拍出真正的高价，而且在黑市，还不易追查到我这小小杂役身上！”
    虽然同样也有风险，却比在宗门眼皮子底下好多了。
    相比之下，算是目前唯一能安全变现那株六叶草，同时不暴露铜镜秘密的途径。
    他现在很需要灵晶，到了练气中期，就可以使用低阶法器，还有最重要的储物袋。
    这些都是钱。
    但一切都得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
    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急切，
    次日清晨，齐云刚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准备前往东山灵田，一个许久未见的身影却挡在了门口。
    是张大勇。
    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外门弟子制式青袍，腰间掛著一个明显是刚领的储物袋，脸上带著几分意气风发，也有一丝即將离开旧地的感慨。
    “齐师弟！”张大勇咧嘴一笑，声音洪亮了不少，“我今儿就要搬去外院了！以后咱们就不是邻居啦！”
    说著，他不由分说地將怀里抱著的一摞东西塞给齐云：“喏，这些都留给你，我在外门也用不上了，你凑合用！”
    东西不贵重，几床半旧的厚实被褥，一瓶半满的桐油灯油。
    但对杂役弟子而言，也是实用的家当。
    齐云微怔，隨即接过，道谢：“多谢，恭喜师兄晋升外门。”
    张大勇比他早入门几年，平日里除了提醒他每日的工作外，也没有给他找麻烦，算是点头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