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图案

    齐云盘膝坐於月光石中央，小心地从怀中取出那面古朴的铜镜。
    镜身冰凉，触手生温。
    他將铜镜平托於掌心，镜面正对著高悬的明月。
    月光仿佛受到了牵引，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银色光华，如同活物般，从四面八方匯聚而来，轻柔地缠绕在铜镜之上。
    镜面不再是普通的金属反光，而是如同蒙上了一层流动的水银，光华氤氳。
    镜心处，那匯聚的月华越来越浓郁、凝实。
    渐渐地，一滴晶莹剔透的月华凝液，在镜面中央缓缓成形。
    它並非普通水滴的圆润，而是呈现出一种近乎完美的浑圆珠形。
    表面张力饱满，边缘轮廓在月光下折射出细微的七彩光晕。
    內部月华凝聚，仿佛有微缩的星河在缓缓流转，蕴含著纯净的月华之力。
    凝而不散，极其稳定。
    即便齐云小心地移动铜镜，它也只是在镜面上微微滚动，却绝不会破碎或流散，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著。
    其蕴含的能量內敛而磅礴，仅仅是靠近，都能感觉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和纯净的生命气息。
    齐云屏住呼吸，眼神专注而激动。
    他迅速取出一个青玉小瓶，小心翼翼地將瓶口贴近镜面。
    那滴饱满的月华凝液仿佛有灵性般，极其顺畅地滑落瓶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或溅射。
    瓶身入手冰凉，瞬间就感受到凝液蕴含的强大月华之力。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齐云保持著这个姿势，如同石雕，只有手在每一次凝液滴落时精准而迅速地更换玉瓶。
    月影悄然移动，从头顶渐渐西斜。
    山间的寒气更重，露水打湿了他的肩头和发梢，但他浑然不觉。
    当最后一滴饱含光泽的月华凝液滑入第四只青玉小瓶时，齐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二十六滴，装了整整四小瓶有余！
    这收穫远超平时。
    月圆之夜，月华果然精纯丰沛。
    他习惯性地拿起铜镜，准备擦拭一下收好。
    然而，就在他指尖拂过镜背那些繁复玄奥的古老纹路时，动作一缓。
    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並非明显的凸起或凹陷，而是某种极其细微的纹路流向感，发生了变化。
    他立刻將铜镜凑到眼前，借著依旧明亮的月光，仔细端详镜背的纹路。
    这些纹路他早已烂熟於心，如同掌纹。
    此刻，他发现部分纹路的细微走向，与记忆中的轨跡发生了极其微小的偏移！
    这些偏移的纹路，並非杂乱无章，而是以一种极其缓慢、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重新排列组合著。
    它们隱隱约约地，正在朝著一个特定的图案匯聚。
    这个图案，极其朦朧，貌似是个残缺的月亮轮廓。
    只有大致的圆形弧度，边缘虚化，內部细节全无。
    若非齐云日夜摩挲，对铜镜每一道纹路的转折都刻骨铭心，是绝难发现这如同错觉般的微弱变化的。
    纹路在变？
    齐云心中一震，沉思道。
    是因为吸收了这满月的精华吗？
    就在这时，一阵带著湿润草木气息的晨风，吹散了山谷的寂静。
    齐云抬头，只见东方天际，一抹鱼肚泛白，几缕淡金色的晨曦，正顽强地刺破云层。
    天快亮了。
    齐云心头一紧，强烈的谨慎感压下了所有好奇。
    现在不是仔细研究的时候。
    铜镜的秘密再诱人，也抵不过暴露的风险。
    他迅速將小瓶和铜镜贴身藏好，身影一闪，迅速消失在嶙峋的山石与渐亮的天光之中。
    回到杂役院，一切如常。
    齐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和对铜镜异变的疑虑，他將铜镜藏好。
    天还未亮，当务之急是消化所得。
    他深知月华凝液的精纯与强大，以他练气二层的修为，每次只能承受五滴的量。
    今夜月圆，凝液格外精纯，且他感觉经过一夜的劳作，自身状態似乎也处於一种奇异的活跃期。
    他拿起一只玉瓶，拔开瓶塞。
    剎那间，一股清冽纯粹的月华气息瀰漫开来，带著冰泉般的凉意和星辰般的深邃感，瞬间驱散了静室內的沉闷。
    瓶口处，那饱满的月华凝液微微荡漾，內部流转的银辉，在昏暗的晨光下显得更加璀璨夺目。
    齐云小心翼翼地往口中滴入四滴
    凝液仿佛有生命般，轻盈滑落。
    月圆的凝液，似乎没有了液体流动感，更像是一滴凝固的月光，或者说极寒的玉髓落入舌上。
    凝液入喉，那凝固的月光，仿佛被激活了，瞬间化开，变成化作无数道的清凉溪流，迅猛地沿著喉咙、食道向下奔涌渗透！
    所过之处，经脉如同久旱的河床，被纯净的冰泉瞬间贯通、滋养！
    乾涸的经脉贪婪吮吸，变得坚韧而充满活力。
    丹田內，练气二层的法力漩涡被这股精纯力量注入，瞬间加速凝实、扩张！
    那层坚固的练气三层壁垒，开始变得脆弱透明。
    感受到这股清凉趋向平缓，齐云毫不犹豫地將第五滴月华凝液滴入口中！
    第二股清凉洪流涌入，与体內尚未平息的能量瞬间融合！
    这股叠加的力量更加雄浑，依旧保持著“润泽”的本质。
    但，想突破练气三层，似乎还不够。
    齐云再次吞入一滴凝液。
    月华之力，贯穿全身。
    终於，意识深处，传来一声微不可闻，如同水泡破裂的轻响。
    练气三层的壁垒，消融了！
    丹田气海猛地扩张，法力漩涡转速激增，总量暴涨，一股远超之前的精纯力量感充盈四肢百骸！
    五感瞬间变得无比敏锐，窗外晨鸟振翅的微响，空气中尘埃浮动的轨跡，仿佛都清晰可辨。
    齐云內心激动，他正式踏入了练气三层！
    这也代表著，练气中期，不在是梦。
    据他所知，在杂役弟子中，目前还没人突破练气四层。
    练气三层，都是风毛菱角的存在。
    兴奋过后，齐云內视己身，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突破虽成，但六滴凝液的力量並未耗尽。
    大量精纯的月华，如同细碎的银色星辰，沉淀在他新开拓的经脉和血肉深处。
    它们与自身法力交融，却又保持著独特內敛的纯净气息。
    齐云尝试运转法力，新生的经脉传来一丝丝被撑开的饱胀感。
    这六滴月华凝液蕴含的力量太过磅礴精粹，他突破练气三层已是勉强承载，体內尚有大半精华在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