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致莉莉丝

    下课后，学院里的城堡敲响了钟声，占星学的艾拉教授，给莉莉丝传来了音信，约她在星轨之塔见面……
    於是，莉莉丝打了个招呼，便与米尔分开了。
    《西比尔黄金预言》，是西比尔魔法学院立校之本，但也是米尔最大的威胁；
    因为三年之后，黄金预言將公布米尔的身份。
    而星轨之塔，也是圣城唯一的贤者高塔，据说高塔上，住著拥有贤者之石的超阶魔法师；
    但这位魔法师，自圣战之后，就再也没有露面过。
    星轨之塔，中间是断开的，普通魔法师，只能到48层的观星台；
    据说上面还有88层，但是根本看不见，在普通魔法师眼里，这座塔楼，到48层就封顶了。
    阳光浸染星轨之塔的琉璃穹顶，陨铁星钉在天幕上勾勒出螺旋状的星河。
    莉莉丝踩著螺旋石阶拾级而上，长发在星辉中泛著月华般的光泽。
    推开门后，艾拉教授正站在星环下，嘴角带著淡淡的笑容。
    她的装束依旧很夸张，天鹅绒长袍拖在地上，身边围绕著水晶稜镜；
    折射出的光斑，在她衣服上游走，不断组合、解体，拼接出命运的星盘。
    之前，迎接大王子奥托来到圣城，宣布要和米尔订婚的那场舞会上，苏生之吻遗失；
    当时就是艾拉教授，用卡牌占卜的方式，帮忙確认了宝物所在之处。
    “艾拉教授您好，是您找我吗？”
    第48层的塔顶，是一间琉璃观星室，这里视野开阔，能眺望整座圣城。
    “莉莉丝小姐，坐吧。”
    说著，艾拉手指在星环上轻轻拨动，黑色的夜幕，瞬间覆盖了琉璃穹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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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將夜空囚禁於方寸之间，陨铁星钉，悬浮成微缩的星空，每颗星子都在对应的坐標上闪烁。
    深蓝色的魔法幕，顺著她的手指拨开了一条银河，星光在他指尖匯聚交织……
    “看，你的星命所至之处，污泥如影隨形，我很高兴，你至今都未曾被侵染……”
    莉莉丝很清楚，污泥指的是什么，那是对深渊的婉称，顿时有些紧张，手不自觉地攥紧百褶裙摆。
    但艾拉只是淡淡一笑：
    “你一直想著摆脱自己的命运，可惜……孩子，你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艾拉教授，谢谢您，我……目前没有遇到麻烦。”
    莉莉丝不敢抬头，只是轻声回应著。艾拉教授，在她身边坐下，轻柔地扶住了她的肩：
    “不管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告诉我们，西比尔魔法学院，永远是你的家。”
    “嗯，谢谢教授。”
    莉莉丝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艾拉教授从她的表情中，似乎看出了些端倪，揪著眉头嘆了口气：
    “唉，实话告诉你吧……你未来的星轨，是散开的。”
    听到这话，莉莉丝呼吸一滯，心跳陡然加速，有些迷茫地抬起了头，眼瞳不自觉地颤抖著；
    灵魂、记忆、肉体，这三条星轨交织，便有了生命，而星轨散开……
    也就意味著死亡。
    艾拉教授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让她搂入怀中：
    “莉莉丝，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孩子。红塔之主安妮小姐，也是真心想要收你为徒。”
    莉莉丝依旧低著头，默不作声，拇指在食指上，掐出一道道红印。
    艾拉教授则继续安慰道：
    “放心，孩子……只要不是黄金预言，这些都可以被改变，你再考虑一下吧。”
    莉莉丝收拢了情绪，带著笑容点了点头：
    “嗯，我会的……谢谢教授。”
    “我会等你的……去吧。”
    离开星轨之塔，莉莉丝脚步依然有些虚浮，她能想到唯一的死法，就是在圣城暴露了身份。
    后面的课，莉莉丝上得心不在焉……
    艾拉教授，这整个学校的中流砥柱，她所窥探到的预言，很少会出错。
    暮色穿过城堡竖长的窄窗，为教室彩窗披上紫纱，莉莉丝正用羽毛笔尖，逗弄水晶瓶里的光元。
    夕阳为她的长髮镀上蜜光泽，雪纺衬衫领口的蓝宝石胸针隨呼吸起伏；
    她总觉得自己很自私，沉浸在天才少女的身份中，却总想逃避，这註定的命运。
    恍惚间，想起那座冰湖监狱……
    但很快又摇了摇头，自己大概率不会被送过去，而是直接绑上火刑架；
    到那时……曾经的同学，对自己寄予厚望的老师，又会怎样看待自己？
    放学后，莉莉丝一抬起头，米尔就已经不见了，莉莉丝也没多管，那傢伙总是忙得很；
    情书也没说要今天写……
    西比尔魔法学院门口，大大小小的贵族马车，挤满了座天使大桥；
    角落的空地上，夏日的晚风，吹著地上的瓣打著转。
    莉莉丝心不在焉地，来到自家马车旁，她荆褐色长髮在晚风中扬起细碎金芒，脚步惊起棲息的蓝蝶。
    刚准备上车，一抬头却突然发现——
    桥心处，米尔背光而立的身影被拉得修长，他还拿著笔，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摩挲著烫金信笺边缘，在纸上修修改改……
    余光扫到莉莉丝时，夕阳恰好勾勒出米尔稜角分明的下頜线。
    米尔抬起头来，开口问道：
    “可以开始了吗？”
    “噗……来吧，声音大点。”
    莉莉丝抱著手，靠在马车上，悠閒地叠起双腿，原本沉淀在心中的鬱闷，也被暂时拋之脑后……
    她故意抬高下巴，雪白脖颈拉出优雅弧度，耳垂上的星月耳坠隨动作轻晃；
    戏謔的表情，似乎就只等著看乐子。
    米尔抖了抖信件，开口念道：
    “致我狡黠的星辰，莉莉丝·比安卡·得·埃利西奥罗……”
    “喂！连我的名字都念不顺吗？”
    莉莉丝嘴角掛著坏笑，歪著脑袋调侃道。
    米尔的嗓音不小，周围的目光，瞬间朝这边看来，前面的马车一停，把后面的马车也都堵住了；
    但大家都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个冒著脑袋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开始討论了起来……
    有人给莉莉丝表白？
    这样的场景並不稀罕，每次都能引来大量的吃瓜群眾，驻足观看。
    米尔抬眸瞟了一眼，心里突然有了几分压力，撇了撇嘴，继续念道：
    “第一次与你见面，在哪我已经忘了，但第一次对你心动，是在你的闺房里。”
    此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人，特別是那些爱慕莉莉丝的人，瞬间就不淡定了。
    米尔则清了清嗓子，声音变得更大了：
    “当时我有些质疑，那美丽的脸庞，不是天使，就是魅魔。根据我在审判庭的经验，大概率是魅魔。”
    听到这话，莉莉丝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绷紧了，拳头更是攥得邦硬……
    然而，米尔却话锋一转：
    “但是没关係，就算你真的是魅魔，被绑上了火刑架，我也会踏平整座圣城，接你回家。”
    语气洋溢著自信，乾净利落的话语，鏗鏘有力，让莉莉丝原本就翻涌的情绪，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为何，鼻尖居然会有些酸，她猛地眨了两下眼睛，才勉强压住了情绪。
    而米尔写这封情书的目的，自然不是表白，而是想给莉莉丝递出信號，代表深渊欢迎她！
    “不过我又想了想，埃利西奥罗家族，不太可能会生出一只魅魔。”
    “但这些不重要，因为我对你心动，与你的美貌无关，而是因为你瞩目的才华与天赋！”
    “与你在一起，我从不考虑那些凡俗琐事！是你带我进入西比尔学院，是你帮我补齐魔法知识，是你陪我在舞池摇曳，是你为我向皇家魔法师，发起挑战……”
    “莉莉丝，我亲爱的共犯，有你在，我才能前进，我未来的路，不能没有你！也绝对……不会让你离开！”
    米尔每个字都咬的很重，如同在发毒誓一般。
    “我发誓，会守护好你，若你身带枷锁，我必將其断，若你深陷泥泞，我必將其破……”
    “所以，莉莉丝，放心留在我身边吧！我將以绝对的实力保证！没有什么能阻止我，將你拥入怀中！有我在，一切无往不利！”
    是的，米尔考虑了一节课，格局打开！
    与其打动莉莉丝，爱上自己，不如趁这个机会，撬动她加入深渊的念头。
    天才如莉莉丝，她一定能听出自己的弦外之音！
    而此时，莉莉丝眼角已经红了，拼命控制著自己，想让自己平復心情；
    深呼吸后，莉莉丝沉下了脸，开口反问道：
    “净说大话……那如果魔神之子降临人间，要把我掳走，你也能保护好我吗？”
    “能，就算是魔神阿波菲斯的神座，我也砸烂给你看！”
    这一刻，整个座天使大桥上，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人们纷纷把米尔的这句回答，记了下来，加上破折號，枢机执事，米尔法克。
    莉莉丝低下了头，明知米尔这傢伙满嘴跑火车，心里却忍不住地有些悸动。
    当然，像莉莉丝这样的天才，如果没能成功將她拉入深渊，米尔也绝不会让她，留在敌对阵营！
    所以，米尔最后也不忘威胁一下：
    “天才少女莉莉丝，如果你不属於我，我不会让你属於任何人——爱你的未婚夫，米尔法克。”
    说完后，米尔將信摺叠，放入了信封內，指尖轻轻一拋，將信件飞向了莉莉丝。
    莉莉丝紧咬著唇，信件收入怀中，长舒了一口气，压著哽咽的语气道：
    “米尔，你最好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