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从踏进这个金碧辉煌的售楼处，听著售楼小姐姐们殷勤备至、天乱坠的介绍开始，苏皓心里就隱隱约约地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信號。
    但这信號，实在是太微弱了，若有若无，飘忽不定。
    他也完全搞不明白，这次的直觉，究竟是想提醒他什么。
    难道……是这『长青·天璽』项目本身有什么问题？
    『我靠！不会是豆腐渣工程吧？』苏皓心里咯噔一下。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这可是长青集团在沪城的旗舰项目，敢在这种项目上偷工减料，那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吗？
    那么，如果不是大楼本身的问题，难道是长青集团自身，要出什么么蛾子了？
    “……”
    苏皓趁著家人还在兴致勃勃地参观样板间，悄悄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搜索起关於长青集团的最新资讯。
    【长青集团主席沈承稼，接班人安排已尘埃落定，长子沈泽鉅將全面执掌商业帝国。】
    【长青集团下任掌门锁定长子沈泽鉅？次子沈泽楷专注个人版图，家族传承平稳过渡？】
    目前，长青集团正处在权力交接的关键时期。
    老主席沈承稼，虽然几年前就已宣布退休，將董事局主席的位置交给了大儿子沈泽鉅，但其影响力仍在，外界普遍认为交接已顺利完成。
    这本是香港豪门內部的常规操作，长子继承家业，次子另谋发展，没什么稀奇。
    但接下来的几条“旧闻新炒”，却让苏皓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些报导往往在强调权力平稳过渡的同时，会不经意间提及次子沈泽楷的顾全大局。
    他隨手点开了一条关於长青集团老主席沈承稼的二儿子，也就是那位公开表示“无意爭权”、“专注新兴业务”的沈泽楷总裁的专访报导。
    然而，就在他点开那篇访谈的瞬间——
    “！？”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烈无比的震颤感，如同电流般，猛地窜遍了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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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皓浑身巨震，如遭电击，手里的手机，差点失手掉在光可鑑人的义大利大理石地板上！
    “阿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老妈最先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关切地问道。
    “没事，妈，可能是刚才有点眼。”
    苏皓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心中的惊涛骇浪却难以平息。
    那股震颤绝非偶然，肯定是直觉在提醒他什么！
    长青集团……沈泽楷……这里面一定有重大问题！
    他不再有心思继续参观样板间，对家人说：“爸，妈，我公司那边临时有点紧急会议，我得先回去一趟。”
    儘管家人有些不解，但看他脸色异常凝重，也没多问。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立刻查清楚长青集团到底隱藏著什么！
    ***
    方幻投资，总监办公室內，苏皓翻看著研发部特意为他整理的长青集团的资料。
    数千亿港幣......
    这仅是长青集团上市公司的帐面，水下资產更不可估量。
    长青集团，这个从香港弹丸之地崛起，业务遍布全球多个国家，涵盖地產、港口、零售、能源、电讯、基建等几乎所有能想到的赚钱行当的商业巨无霸。
    旗下上市公司如繁星点点，港口地產更是日进斗金。
    “长青集团大重组后，接班人选也早就板上钉钉，大公子沈泽鉅稳坐钓鱼台。
    那位二公子沈泽楷，虽然能力也是顶尖，但老爷子似乎更倾向於让他去开拓新业务，而不是插手核心的地產和基建盘子。
    目前看，算是各得其所，没闹出什么么蛾子。”
    梁海源向苏皓匯报导。
    “这么说，长青集团这边，目前是风平浪静，没什么雷区了？”
    “是的，苏总。接班的事宜基本尘埃落定，他们那个地標性的『长青』楼盘，明年也要竣工了。
    坊间传闻，建这楼的时候，他们资金链一度紧张，后来估计是通过內部拆借给摆平了。”
    苏皓翻阅著手中关於长青集团的公开资料和团队整理的深度报告，那错综复杂的股权结构图看得他眼角直抽。
    幸亏有研发部连夜赶出来的详细思维导图，才勉强看明白：
    这是典型的香港豪门玩法——循环持股。
    说白了，就是用一堆子公司、孙公司、重孙公司互相参股，编织成一张比盘丝洞还要复杂百倍的股权大网。
    最终目的，就是用芝麻点儿大的股份，撬动整个商业帝国的控制权。
    能掌握这么精妙绝伦，或者说丧心病狂的结构，估计整个长青集团內部，也是凤毛麟角。
    然而，当苏皓的目光继续深挖下去，发现了不对劲：
    “长青集团目前是通过旗下的『长和系』和『长实系』两大旗舰上市公司平台来运作全球业务，没错吧？
    可在这两大平台的头顶上，还压著『太上皇』呢。”
    苏皓的指尖在文件某一处轻轻一点。
    “您是说……这家……註册在开曼群岛的，『长青环球信託』？”
    梁海源凑过头，顺著苏皓的指尖看去。
    “是啊。”苏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长青集团的真正命脉，其实就攥在这个家族信託以及由它控制的几家关键私人控股公司手里。”
    说穿了，真正能拍板决定集团命运的，不在上市公司的董事会，而在那些不对外公开的家族会议里。
    “这家族信託加多层离岸公司，再循环持股的玩法，真是越看越觉得……
    这帮顶尖富豪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弯弯绕绕，比九龙城的寨城还复杂！”
    梁海源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的cpu都快要烧了。
    用一套精心设计的法律架构，就能牢牢掌控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这种操作，也不知道是哪路顶尖的律师和信託专家琢磨出来的，简直是现代资本运作的艺术品，足以把任何一个试图搞清楚真相的外部人士绕晕在里面。
    而长青集团，在香港乃至全球玩这套“股权俄罗斯套娃”的家族企业里，绝对是层数最多、结构最复杂、最让人嘆为观止的那一个，堪称“套娃之王”！
    “不过话说回来，苏总，”
    梁海源试探著问，
    “您突然对长青集团这么上心，是为什么啊……莫非，您嗅到了什么大机会？”
    “哦，没什么，隨便瞅瞅。”
    苏皓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
    “这不是刚看到新闻，说他们家接班那摊子事儿尘埃落定好几年了，又被翻出来炒，有点好奇罢了。”
    他才不会说，之所以对长青集团突然產生了浓厚的兴趣。
    是因为那天在长青集团那金碧辉煌、未来感十足的售楼展厅里，他搜集长青集团的网络信息时......
    一篇看似平平无奇的报导，让他心里某个尘封已久的直觉雷达，“嗶嗶嗶”地响个不停，那感觉，强烈到让他汗毛倒竖！
    那是长青集团主席沈承稼的二公子，那位一直以“谦逊低调”、“专注创新”形象示人的沈泽楷......
    在镜头前信誓旦旦、情真意切地表示，要“全力支持兄长沈泽鉅，共同將长青集团发扬光大，在新兴科技领域再创辉煌”的访谈。
    当时苏皓就觉得，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电流”仿佛从尾椎骨直衝天灵盖，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邪了门儿了……』他摩挲著下巴，
    『那么多关於长青集团的新闻，怎么偏偏是这条，让我感觉如此不对劲？』
    其他的报导，无论是关於沈泽鉅的领导风格，还是长青集团的全球业务扩张，都波澜不惊。
    唯独这条看似和谐美满的“兄弟情深”、“甘为绿叶”的报导......
    让他感觉像是平静的维多利亚港海面下暗流汹涌，隨时可能炸出个能顛覆整个集团的惊天巨浪来！
    一个念头，如同鬼火般在他脑海里幽幽一闪，越来越清晰：
    『难道……这位沈泽楷，他娘的一直在撒谎？或者说，他是在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