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轮迴殿中见故人

    进入森林，周遭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灰紫色的瘴气在林间缓缓蠕动，仿佛拥有生命的活物。
    隨著深入森林，虫豸般的符文，阴暗扭曲的人影，还有破碎的讖言，疯狂的囈语，种种怪诞异象越发严重离奇。
    这般法则扭曲与信息污染对於寻常元婴修士而言，无异於剧毒，稍有不慎就要神魂崩溃，肉身化作不可名状的烂泥。
    但王耀行走其间，却如閒庭信步。
    他周身笼罩著一层淡淡的金色剑光，人皇剑庇护加身，再加上坚韧的神魂，已是完全免疫这般污染，径直穿过了这片扭曲的森林。
    行至污染最深处，周遭那些扭曲的树木戛然而止，前方的瘴气浓郁得如同灰色膏体，沉重的灰暗中央，一道时刻扭曲变幻的裂痕悬浮於半空。
    无数残缺符文，断裂的道则锁链繚绕其上，仿佛有一只大手將空间节点与混乱的法则强行揉在了一起。
    “主人，就是这里了，我能感觉到，这里面有一个位面！”
    金光一闪，人皇剑灵钻了出来。
    她盯著那处混乱的裂痕，小鼻子皱了皱：“这空间节点都扭成麻了，主人，要不我来一剑劈开它？”
    王耀微微摇头：“不妥。”
    若是寻常秘境，劈了也就劈了，智教遗址本就不稳定，暴力破开说不得会引发连锁反应。
    他迈步上前，眼中日月之光流转，左眼如大日煌煌，洞悉万物本质，右眼似皎月幽幽，映照法则脉络。
    【日月洞玄】和惊世智慧开始发力，混乱到极致的死结很快被一层层拆解看破。
    “找到了。”
    王耀指尖轻弹，又开始动用超级力量。
    人皇剑分出一点鎏金剑芒，穿针引线般刺入那空间死结的几处关键节点。
    须臾之间，狂暴扭曲的符文风暴骤然一滯，那团混乱的中心出现一缕清晰的光。
    “走。”
    王耀没有丝毫迟疑，直接没入那光芒之间。
    眼前的景象骤然变换。
    灰色。
    放眼望去，儘是深浅不一的灰。
    灰色的海洋，占据了整个天地。
    海面平静得诡异，如同一面巨大的灰色镜子，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天空同样的灰濛濛。
    不知是天穹太矮还是海面太高，死寂的海水几乎触及苍穹，仿佛要將天空也吞没。
    王耀悬浮在海面上空，眉头微微蹙起。
    “奇怪……”
    智教遗址本该充斥著浓郁的智道法则，但王耀竟然感觉不到多少智道法则的痕跡，反而是另一种法则浓郁至极，充斥著整个位面的每一寸空间。
    沧桑古老，带著一种万物终焉又始的循环之感。
    这种感觉他並不陌生，灰色大海散发的气息，与王耀当初在黄家三鬼墓地得到的【轮迴盘仿品】的法则气息如出一辙。
    “这是轮迴法则？”
    “智教当年分.裂为三派，难道这里不是智教抗爭派的遗址，而是那重开轮迴派的遗址？来错地方了？”
    带著几分疑惑，王耀抬眼望向海洋的极深处。
    目力所及的最远方，一座孤岛的轮廓若隱若现。
    神识探出，触及那片区域时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泥沼，被一股无形的阻力压制，看不真切岛上的具体情况。
    王耀身形一闪，瞬息千里，飞身而近。
    飞临岛屿领空的一瞬间，王耀瞳孔又是一缩。
    这感觉……
    他屈指弹出一道剑光，试探性地斩向脚下的岩石。
    鏘——！
    岩石断裂，但本应轻鬆撕裂一切物质的锋芒在触及岛屿之时却感到一股极强的阻力。
    王耀：“这硬度……仙界物质？仙界法则？”
    轩媛也是惊讶道：“主人，这座岛来自仙界啊！这是仙土！”
    王耀皱著眉，目光投向岛屿中央。
    那里，一扇巍峨的牌楼拔地而起，牌匾之上，古篆大字熠熠生辉——【天庭·玄冥门】。
    牌楼之后，宽阔的阶梯直通一座大殿，殿宇通体玄黑，肃穆庄严，正门上方，同样悬著一块牌匾，上书——【轮迴殿】。
    “轮迴殿？！”
    人皇剑灵更惊讶了：“这里怎么还会有天宫一角？！”
    “玄冥者，北方之极，幽冥之所，执掌生死轮迴……这可是传说中仙界天庭掌管轮迴的重地啊！”
    “万年前，连天庭都崩塌了吗？轮迴殿都坠落到了凡间？”
    王耀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天庭，玄冥门，轮迴殿。
    这里还真是轮迴派的遗址，而且智教的轮迴派还得到了仙界遗址？
    带著疑惑，王耀走过玄冥门，踏上轮迴殿，按在冰冷的门扉上，微微用力，推开了厚重的大门。
    嘎吱——
    殿门缓缓开启，其內灯火通明，一根根蟠龙金柱撑起天地，无数盏青铜灯盏悬浮半空，幽蓝色的火焰將大殿照得通亮。
    王耀的目光越过空旷的大殿，直直望向尽头。
    一张古朴的黑色案桌旁，正坐著两个人。
    一男一女。
    女子坐在右侧，黑髮如瀑，一身玄色长裙如墨云铺陈在地。
    她面容极美，却显得没什么生气，肤色苍白如纸，嘴唇也血色淡薄。
    苏玄衣。
    这个在罗天大醮上见过几面，之后被天剑阁认定死在上古剑界中的便宜同门，此刻竟活生生地坐在这里。
    看到王耀推门而入，她面无表情的冷脸上掛起了一个略显兴奋的笑，双眸直勾勾地盯著王耀，仿佛期待这一刻已久。
    “你终於来啦。”
    王耀神情怔怔，却不是因为这个死而復生的便宜同门。
    他的视线死死钉在苏玄衣身旁那个中年男人身上。
    那人看上去约摸四十余岁，一身朴素的麻布长衫，平平无奇的面孔，温和的气质，眼神平静而深邃，正笑眯眯地看著王耀。
    虽然这张脸比记忆中年轻了许多，但王耀一眼就认出了他。
    一个五年前就死掉的人，一个他这辈子十分熟悉的人。
    他的养父，王麻衣。
    王耀的嘴唇动了动：“老头？”
    苏暝对著王耀轻轻点了点头，笑容温和依旧：“狗蛋，好久不见了。”
    “时隔多年再聚首，有没有很惊喜？”
    这时，王耀脖子上掛著的阴神戒一阵颤动，在其中沉睡的玉晓刚被一股熟悉的气息所惊醒。
    如今融合了七分之六残魂的玉晓刚，神魂几乎补全，记忆也更加清晰。
    他迷迷糊糊地散出神念，看清那个温和中年男人的面容时，整个鬼都傻眼了。
    这个中年男人玉晓刚同样熟悉。
    死去的记忆正在疯狂攻击他，玉晓刚魂体颤抖，炸毛哈气，直接就应激了。
    “臥槽？！”
    “天魔——苏暝？！”
    玉晓刚惊恐的传音在王耀脑海中炸响：“王耀！他就是万年前的那个天外之魔啊！！！”
    王耀从小看著苏暝长大，病死，下葬，他家里还摆著这老头的灵牌呢。
    此时此刻，在这智教遗址轮迴殿，看到了这两个该死的人，王耀心存警惕，甚至还想著这是否是幻术，听到玉晓刚的话，心里顿时一沉。
    不是幻术，自己这位养父果然也是大有来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