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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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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0章 天黑
    韩砺已经走到门口了,本来顿步转头,闻言,一下子回过身来,下意识上前一步,问道:“什么院子?”
    辛奉见他如此反应,心道一句“果然”,忙把宋记近来肉干、墨鱼干卖得甚好,后院中地方不够晾晒的事说了。
    “……我家好娘跟着去找了几回,到处都没瞧见合适的院子,要不就是离得远,要不就是有这样那样毛病,看来看去,反而都不如对面那间……”
    韩砺立刻反应过来,道:“是对门聚赌案那个院子?”
    “对!”辛奉忙做点头,道:“那宅子先头被我们查封了,位置虽说不怎的好,实在胜在地方大,价钱就估得贵,我去打听了,结案之后要先给提刑司,再转楼务司。”
    “提刑司虽是上头衙门,倒也能找熟人说上几句话,催一催,可楼务司眼下归户部管,哪怕秦官人上门,别人户部都未必肯做多少理会,更别提我这样喽啰!”
    户部乃是管账大财主,楼务司经管着京城土地、宅院等等产业,有权有钱,拔根汗毛比腰粗,哪里会把军巡院这样跑腿衙门放在眼里。
    说句难听的,来年京都府衙衙门的开销什么时候拨下来,拨多少,即便是赵知府,都还要同户部好好打商量。
    韩砺听到此处,一点犹豫也没有,就道:“我以为什么事——你只安心休养,交给我来处置就好。”
    辛奉听得这一句,那心先是一安,再是一跳,忙道:“正言,你预备怎么处置?”
    再道:“因我说事情不太好办,想要找你搭手,宋小娘子一听,马上就给我拦了,怕那户部同楼务司缺肥权重,日后说不准什么时候你就要骂到他们头上。”
    “她担心今次你一旦出了头,欠了楼务司、户部人情,日后不好还,骂人也不好骂,喊我不要跟你提!”
    他把宋妙那天的话囫囵说了两句。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自己一边说,一边肉眼看着对面人面上的表情变得越发柔和,甚至于嘴角都微微带起笑来。
    办案多年,辛奉用力眨了两下眼睛,唯恐自己看错。
    没有错啊!
    就是在笑!
    笑得虽然不怎么明显,但如何能逃过自己一双审案的利眼!
    但还没等他琢磨出点什么东西来,就听得对面那韩砺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好些天前的事了,又不是案子,又不是嫌犯口供,辛奉哪里记得住那许多。
    但他人虽然性子糙,莫名就有一种直觉,明白这会子断断不能敷衍过去,忙绞尽脑汁,又学了几句当日“宋话”出来,虽里头有好些是自己添油加醋的——已经尽力了!
    因怕对面人再问,他忙道:“你若出面,肯定是能办成的,只是不能瞒着宋小娘子去做,不然叫她知道是我背后嘴巴大,报给你嫂子听,回头又该数落我了!”
    韩砺道:“且放心罢,我自会同她当面商量清楚,再来行事。”
    又问那聚赌案子眼下什么进度。
    等听得辛奉回答,他脸上笑意慢慢就收了起来,皱眉问道:“都过去这么久了,竟是还在京都府衙,没有转去提刑司么?”
    辛奉早一肚子恼火,却又不便同手下说,就是方才也不好意思主动提,总算此时逮着几回,连忙抱怨。
    “秦官人换了曹令昆来接那两个案子,姓曹的一上来,就把原本跟案子的几个换了——都是我手下得力的老手,也不怪他,用自己人嘛!”
    “只是赌坊同拐卖案你是晓得的,案情七牵八拐,当日小孔梳理都写了厚厚一迭纸,他新换的人哪里接得住那样快!尾巴自然收得慢,结案结了三个月还结不完……”
    “因你走时候叫我不要随便吵闹,我强忍了,眼下他们一群没个主心骨,还蔫着呢!”
    他话音刚落,正好杜好娘此时提个篓子走出来,已经啐过来一口,骂道:“你自家脾气犟,何必带累别人,往年你也没少跳出去,哪一回讨到好了?而今幸好只是蔫着,真个吵起来,又赢不了,带着一肚子气发蔫,那才叫惨!”
    又同韩砺道:“韩兄弟,你不要理会,他这脾气改不了了——我正发愁,就怕一回衙门,今次得了太后、皇上金口,这憨货自以为有了金身,由着性子说话做事,自己惹一身骚就算了,还给你惹祸!”
    辛奉就同杜好娘对啐,道:“你个婆娘,净瞎说!”
    但究竟哪里瞎说,又瞎说了什么,他却又扯不上来。
    半晌,却也只好叹一口气,道:“正言,我晓得自己脾性,一时上了头,十有八九就管不住了,眼下虽然得了天家夸奖,可说一句粗的,现官哪里及得上现管!”
    “前次秦官人来探我,话说得漂亮,人也体恤,全是把我捧起来,可后头问他回了衙门,还能不能叫我管案子,他就只拿提拔、升官来哄人了……”
    “好歹也在衙门混了这些年,我虽吃不上猪肉,见过猪溜溜跑的多了去了,难道不晓得这叫‘明升暗降’!”
    杜好娘忙叫道:“老辛!”
    辛奉话一出口,已经晓得不合适说了,被妻子一拦,忙摆了摆手,道:“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又努力打起精神,道:“眼下我官也要升了,还得了皇上、太后夸赞,又有赏金、赐宅,实在不晓得祖宗在地下怎么使力,才叫我得了你们相帮,已是好得不得了了!”
    他把韩砺送出门去,又往外送了半条街,问滑州大小事情,又问韩砺回了京,有没有什么是自己能帮得到的。
    “虽晓得你用得上我的少,帮得上我的多,可但凡有用的上一点的,只管开口就是!”
    他此时已经很有些激动,忍不住又道:“说句掏心窝子话,人人都说你将来是要去朝廷里头当御史的,又抖擞,又有脸面,只我总有私心——要是你得了外任,做个通判也好,知县也好,我跟过去,给你管治下秩序、治安,岂不是好?”
    韩砺没有答应,反而摇头道:“都说人往高处走,旁人忙着进京,你倒好,得了天家赏识,京城这许多年积累,不过遇得一点事,就要往外跑,要是叫嫂子、两个孩子知道……”
    “你嫂子早知道!她不是那等没见识的人!”
    “我还不到老菜梆子时候,不叫我在前头做事,整日坐在衙门里,还不如杀了我!况且跟着你,难道还怕少了立功机会!?”
    “拼个一二十年,将来你为官做宰相——说不准回了京都府衙,也能叫我坐坐秦官人而今那右军巡院使的位子!”
    ***
    安慰了辛奉几句,韩砺才告了辞。
    此时早已过了亥时,太学寝舍里什么都没有来得及收拾,甚至滑州的行李都还在半路——他只带了两身换洗衣裳,同那许多土仪,就脱了队,自己提前回的京。
    这一趟实在匆忙,又晚,他就不打算回寝舍歇息了,想了想,预备找间客栈凑合一晚上。
    浚仪桥街实在繁华,不过几天功夫,就一点也看不出据说前些日子的水浸街,早恢复了从前的比肩继踵。
    韩砺走在路上,不住听得两旁叫卖声、吆喝声、吵闹声、招呼声。
    因见四处人口太密,他索性下了马,牵着缰绳往前而行。
    一边走,他一边忍不住想起了辛奉方才的话。
    毕竟是京都府衙里的老巡检,顾虑并不是多余。
    寻常人或许会以为得了天子、太后夸赞,日后就能平步青云,一帆风顺——事实上,又怎么可能那样简单?
    上峰想要治你,自然有无数种办法叫你穿小鞋,偏偏你还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譬如今次,秦解给辛奉升了职,又给他安排了坐衙的活,只是不给他碰案子。
    拿出去一比,谁能说这算做得不好呢?
    可辛奉此人,天生就是要当巡检的,他嫉恶如仇,长于破案,有一股子钻研劲,强逼他日日坐衙,同叫他坐牢也没甚区别。
    虽说在秦解他们看来,世上能办案的多了去了,没了辛奉,自己手下还有马奉、驴奉,能力是差了一点,到底心腹,已经胜过一切。
    但是秦解等人不稀罕的,韩砺很稀罕。
    他既佩服,又信重辛奉这样人才,同时也自信只要有个机会,自己一定能将人的本事用好——至少肯定能比秦解他们用得好。
    除却辛奉,另还有卢文鸣也是个得力的。
    留在其人原先主家门下,何等浪费?
    还有今次一道去往滑州的人里,也能挑出四五个虽然不擅长读书举业,但做事很用心的学生。
    如果给自己一州,哪怕一县呢……
    在滑州虽然只是几个月功夫,却叫他晓得了真正主事,同从前跟着旁人做事比起来,差别实在太大。
    不亲身主事,亲身经历,所知、所得,不过隔靴搔痒,便是骂人,骂得也只有响声,徒觉刺耳,难以真正入骨三分。
    从前就有人说他只得一杆笔,一张嘴,要是能外任几回,任上做出事情来,将来转官回京,谁还能说自己只得一张骂人嘴,不通庶务,胡喷乱造?
    那时候的自己,骂一句,胜过眼下的自己骂百句!
    况且外任除却能历事、增闻,也能见识更多地方风土、食材……
    要是……
    他想着想着,抬眼一看,已是过了州桥,见得左右行人渐少,翻身上马,顺着御街奔行一路,此时脑子里其实并无旁的想法,不过有些血热,想要散一散心头那股劲。
    等到反应过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朱雀门。
    这样晚,宋记自然是不能去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纵马跑到酸枣巷口,抬头望进去。
    此处并非闹市,只有外头临街零星几间酒肆茶楼还开着,各自门口挂几盏灯笼。
    巷外亮,巷中暗,亮处看向暗处,其实什么都看不清。
    他坐在马背上看了半晌,自己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其实也没有想要看什么,甚至脑子里想的也都还是明日要办的事——
    按着行程,滑州一行是会分为三批进京,自己既然早回来了,有些杂事,顺着就得早一步做好。
    第一批自然是紧赶慢赶回来交接的吴公事等人,滑州大汛虽然过了,样样都排布妥当了,但王景河沿河一路,各地州县衙门未必当回事,还得尽快撒出人去,继续反复敦促各地认真跟进起来。
    第二批回来的是留守的几个学生,他们在所有学生里付出最多,也最不怕吃苦,今次真正通河时候,甚至连着十来天没有睡整觉,几乎个个都守在河道边上试算、测绘、记录。
    先前回来那一拨,他是让吴公事发函回京,请都水监的官人们帮着送回各自书院的,而今这一拨,如此辛苦,如此做事,当要叫学中都知道才好。
    虽然请了功,还不知朝廷如何批示,自己能做到的,就是给足面子。
    等吴公事回来了,他要与对方商量着请一位都水监上官,另再请李参政也安排个人出来,分着时辰,将学生们逐个“敲锣打鼓”送回书院……
    到时候少不得要寻了山长,夸赞一番其人手下学生能干、辛苦,并褒扬该生做出的许多事,再送上加盖了滑州州衙大印的答谢文书一份。
    第三批自然是自己在滑州给师兄收的几个“小孩”……
    虽只是答应游学,并非徒弟,也当要请托尤学录好生教导,也跟师兄多说说,在滑州时候,多亏几个小孩家中出力,才能一应那样顺利。
    一会先去一趟师兄家,眼下太迟,老头子多半已经睡了,把几样好东西放到书房,其余明日再说……
    看着那黑洞洞一片,他脑子里安排着各色事情,算着时辰,自觉明天最晚酉时末就能忙完。
    最后应该能从太学过来,这样近得很,不用骑马,走路就行,如此,还可以省下喂马刷马时间,在前堂多坐一会,多说说话,再细细谈谈对面院子的事……
    到时候食肆里应该也已经没有什么闲杂人等了,只剩自己。
    一想到此处,他心里莫名就很舒坦,又有一些期盼。
    什么时候天亮,又什么时候再天黑啊……
    这一回的酉时末来得实在有一点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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