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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摔杯为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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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5章 摔杯为號
    “这五子棋简单易上手,倒是十分有趣。”
    韩亿觉得这种玩法著实新鲜。
    既可以扩大围棋面作为事后休閒娱乐,让许多人都能参与进来。
    至於围剿大龙之类的棋艺,在韩亿看来。
    许多人都没有这个脑子的。
    更是避免了因为输棋,赛后拿起棋盘给对手干躺下的操作。
    “宋状元奇真乃事思妙想,老夫佩服。”
    韩亿捡起白子,虽然宋辽两国是兄弟之盟,使者往来频繁,但是各自的使者都会较劲的。
    像这种围棋的输贏,那也是常有的项目。
    韩亿也是想要试一试宋煊的棋艺。
    至於刘从德不用想。
    王冲的棋艺他倒是试探过了,过於死板,不懂变通。
    一旦进入焦灼阶段,很容易满盘皆输。
    在韩亿看来,自家老岳父(贤相王旦)在子嗣的教育上,好像並不是那么的严苛,所以儿子们都不怎么优秀。
    “韩正使谬讚了,围棋时间太长了,大家一直都在准备科举,哪有那么多閒工夫啊?”
    宋煊同样收起黑子:“这玩意简单明了,而且也可以布置陷阱用来迷惑对手,也算是学习之余,一种换换脑子的小技巧了。”
    韩亿頷首。
    其实当时他被派去调查竇臭的案子,也是因为宋煊回来升职了。
    却不想宋煊根本就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反倒一路直接连中三元,当上了开封县知县后,政绩也十分的亮眼。
    韩亿自己的儿子在应天书院读书,故而对宋煊算是略知一二的。
    只不过因为陈氏兄弟的缘故,韩亿也並没有与他多亲近,毕竟大家也算是同一个小团体的。
    要不然韩亿也不会许多事都去找吕夷简商议。
    现在吕家二公子被塞进来了,韩亿倒是有些理解吕相爷的操作了。
    “其实老夫一直都在观察宋状元。”
    韩亿把手里的棋子放进罐子里:“我相信像我这样的臣子,怕是有不少。”
    “哦?”
    宋煊有些好笑的问道:“诸位同僚每日都在处理朝政,还有空关注我?”
    “当然了。”
    韩亿也是有些发笑:“毕竟像你这么~跳脱的状元郎,可是百八十年都不容易见到一个。”
    “我跳脱?”
    “你就当是跳脱这个词吧。”
    韩亿心里想总不能当面说你小子行事太霸道了吧,哪有当殿殴死同僚的!
    “就是不那么的循规蹈矩。”
    “对对对。”韩亿连连点头,他把插进围棋罐子里,捏著棋子:“毕竟像你这样无法无天的臣子,在大宋还是太少了。”
    “纵然太祖时期下令两个人互殴获胜为状元,可王侍中也未曾有过你这样。”
    宋煊把手里的黑子继续往棋盘上放:“但是我记得他不是贪恋高官厚禄,七老八十都不肯致仕,我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在这一点上要比王侍中强吧?”
    “確实如此。”
    韩亿未曾想他连这点事都清楚,看样子他那老岳父没少跟他吐槽这些文官的许多“趣事八卦”
    “宋状元,其实我心里有个疑问,你那么做,就没想过什么后果吗?”
    “我这么年轻都不能隨心所欲,等老了再大杀四方,还有用吗?”
    宋煊又放下一子:“况且我还年轻,就算被流放到儋州去,也不至於直接就水土不服死了。”
    韩亿哑然,一时间忘记落子了。
    像宋煊这样少年人中进士,在大宋实在是少见。
    偏偏宋煊榜(会以状元的名字命名这届进士榜单),前三名皆是弱冠之年。
    所以许多人都在猜测此榜上的进士,今后在朝堂当中必然会出现好些个占据高位的臣子。
    尤其是朝堂当中的文官们,认为这是大宋教化大兴的缘故,也是太平盛世即將开启的预告。
    可偏偏这届许多进士都没有成为高级文官的女婚。
    如此一来,让许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文官本来就该天然的抱在一起。
    朝中有个好岳父,將来也能更加让你前进一步。
    特別是宋煊这个连中三元之人的行为,直接找武將当老丈人。
    当真是自甘墮落。
    平白辱没了状元郎的身价。
    “嗯,倒是有道理。”
    韩亿落子后,咳嗽了几声。
    他现在果然是不了解这些年轻人的思维了。
    当初他刚刚为官的时候,端的是小心谨慎。
    虽然处处都极为负责,哪有像宋煊如此大胆激进的,好在也是做出了一番政绩来。
    没有辱没他岳父贤相的名號。
    “故而宋状元不怕被贬謫?”
    “我怕个屁啊,在东京城这里当官束手束脚的,有个风吹草动,都不用过夜,全都传到宰相以及官家、大娘娘的耳朵当中去了。”
    韩亿也跟著一子,在京师確实都是如此,哪有太多的秘密可以隱藏的。
    就算是有,那也是大家默契的装作不知道。
    宋煊又落下一子:“况目在京师为官掣肘太多,尤其是各种姻亲关係错综复杂,许多人都不拿大宋律法当回事。”
    “若是不施以严苛的律法,谁人能服?”
    “確实如此。”
    “所以我想要去外面当官,至少一县之地全都我说了算,该重惩就重惩,少了许多掣肘。”
    “嘖。”
    韩亿手里的白子停在半空当中,他著实没想到人人都愿意当京官,可宋煊却想要外派。
    到底是年轻啊。
    这一外派就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回到东京城为官来了。
    宋煊瞥了韩亿一眼:“韩正使莫不是过於不熟悉此种简单易上手的玩法?”
    韩亿摇摇头,又重新捡来放回去,呵呵的笑著:“到底是年岁大了,一心二用怕是不成了。”
    其实韩亿是觉得当年还要靠他声张正义之人。
    如今已经坐在对面,跟他平起平坐,內心极为感慨罢了。
    “那韩正使还是早点休息,养养精神吧。”
    宋煊站起身来:“我吃饭前出去溜达一二。”
    “好。”
    韩亿瞧著宋煊离开,满眼都是羡慕他如此年轻,还这般洒脱,心中有自己的打算,並不需要总是要考虑別人的想法去妥协。
    妥协。
    韩亿想到这个词后,又摇了摇头。
    他早就被时光磨光了稜角,妥协好像早就是刻在骨子里的一样。
    像宋煊那样隨心做事的机会,大抵是许多年都没有出现过了。
    “欲买桂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韩亿念叨出来后,又摇摇头。
    他不知道宋煊当时是在嘲笑晏殊才送给他一句,还是用来自省的,不要等七老八十再去隨心所欲。
    宋煊他年纪轻轻便可以声震京师,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就算是“大宋太岁”宋庠,那也是沾了宋煊的光,在百姓当中才能有此称號,被一起传播。
    如今在韩亿看来,那句话大抵是宋煊用来自省的。
    就是要在年轻的时候隨心所欲,老了再收敛唄。
    韩亿又摆了摆五子棋,难不成真是自己过干老成了,內心连这点玩法都不那么轻易接受吗?
    宋煊確实没空理会韩亿在那里伤春悲秋的,而是去看一看这些士卒的情况,总归是隨便溜达,在士卒身边加深一下印象。
    他们对於宋煊的到来,那还是极为欣喜的,都想要沾一沾文曲星的文气,到时候带给自家子嗣。
    禁军士卒也希望自家孩子將来有机会能够中进士。
    当禁军可是没什么前途的,反倒还会遭人看不起。
    第二日眾人从驛站离开,宋煊真的骑著马去当探马了,他也懒得慢悠悠的走著。
    “报,宋大官人,前面知县说是特意派人来迎接宋状元入城的,参加宴饮。”
    宋煊勒住韁绳,哼了一声:“老子平日里最看不上这种拿著公家钱招待私人关係的人了,况且我与他也不认识。”
    “宝臣。”宋煊喊了一声:“你去替我回绝。”
    吕公弼有些发蒙:“十二哥儿,我可是白身。”
    “白身怎么了?”
    宋煊瞥了他一眼:“这点话你都不会说吗?”
    “你就说你爹对於官场上由来以久的请客送礼歪风,深恶痛绝,正想要整治吏治的。”
    “若是这种接风宴请传到宰相耳朵当中,对他们都是极为不利的。”
    “这个消息还没有传到我的耳中,你去提醒,尚有挽回的余地。”
    “我明白了。”
    吕公弼慢悠悠的骑著驴去了,他还是不够熟悉骑马。
    本地县令一听好事要办成坏事,连忙撤去了出城迎接的礼仪,让眾人都散开。
    拍马屁最记恨没拍到位,反倒还惹怒了人家。
    不如不做。
    吕公弼见知县如此识趣后,才返回去报告。
    像这种情况,大有人在。
    许多人都愿意公家的钱藉机来宴饮一番,还能结交关係。
    面对官场中由来已久请客送礼的歪风,宋煊深恶痛绝。
    他大肆宴请他人吃饭,那都是靠著自己搞钱。
    而不是靠著去剥削民脂民膏的!
    宋煊想著要提个建议,希望朝堂整顿一下吏治。
    河北属於对抗辽国第一道防线,百姓就这种生活水平,很难会让大家忠心的。
    万一出现宋人百姓簞食壶浆喜迎大辽王师,那可真就打脸了。
    尤其是这些知县就单独请自己去,谁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更何连韩亿这种正使都不请。
    他们不会做事,难道宋煊就会干这种无脑的事?
    无论怎么讲,他都要给韩亿这个正使留面子。
    为此,宋煊一一谢绝了为他举行的接风宴请。
    不仅拒绝,他反手还要直接上奏弹劾。
    如实匯报大名府因奢靡之风给百姓带来的危害。
    尤其是宋煊一路前行,发现许多百姓皆是面有菜色。
    虽说总比五代时期,成为“菜”要好上许多。
    在如今的时代,要想人人吃饱穿暖。
    那简直就是大治之世了。
    宋煊发现还是东京城往南买卖更加火爆,河北等地的百姓,生活还是过於贫苦的。
    去年发大水,今年又乾旱,有点闹旱灾的模样。
    他直接坐在骡子车上写,主要是不准搞互相赠酒的三大好处。
    第一是能有效的减少公款开支,避免官员中饱私囊,真宴请还是借著宴请的名义搞钱,朝堂很难监管到地方上的。
    第二是免去差役以及护送的士兵,送酒礼的路途跋涉,不再以此为名徵召州县人力。
    尤其是北方產粮数量並不高,还要耗费粮食酿这么多酒来消耗,容易激发饿肚子的百姓造反。
    尤其是在这燕赵的地界。
    自古以来,那好汉就极多,杀官跑进大山去,你找都找不到。
    再者用人家来送酒,屁点好处都得不到,还要自己贴补钱。
    人家给你酒里加料,你当官的也得乐滋滋的喝下去。
    不要小看人性的丑陋之处。
    三是酿酒者也可免除因收不回成本,反而倒贴导致贫困的情况。
    毕竟官府要买你个体户的酒,你个人挣不到钱赔本,那可太正常了。
    除非你是在朝中有关係的那种酒商。
    在如今的时代,官员可太有法子能够“合理合法的侵害你小民的利益”了。
    宋煊又提出廉洁的施政理念。
    希望官员廉於自身,从自己做起;
    廉於职务,不能利用手中的权力谋私利。
    对於那些敢於顶风违抗的官员,严惩不贷,並將此做法推广下去。
    宋煊不確定这种奏疏会不会通过,但是一路走来,他观察到河北的百姓生活確实有些难。
    他觉得定然是不如有统战价值的“燕云十六州”百姓生活好一些。
    毕竟是宋辽双方都在积极爭取的地方。
    待到墨跡乾涸之后,宋煊放在竹筒当中,拆人送回京师。
    反正他作为文官,是有权利直接给皇帝上奏疏的,武官就別想这种特权了。
    只不过如今的奏疏没有交到赵禎手里,而是直接到了刘娥手中。
    在宋煊出发后三日,赵禎也直接带著人出发去祭拜他父皇以及先祖们了。
    东京城当中,刘娥对於赵禎的离开並不会多加关注。
    到时候只需要把赵禎的亲卫队长调离就成,这些军头谁也不成为官家的心腹。
    刘娥是没想到能如此之快就收到宋煊的奏疏。
    毕竟宋煊是文官,又身负使者的重任,万一出点问题紧急上报也正常。
    刘娥打开瞧了瞧,还以为宋煊年纪轻轻跟契丹人起了衝突之事呢。
    毕竟宋煊“脾气火爆”的固有印象,在刘娥脑子里已经成型了。
    原来是有关河北之地知县屡次三番的宴请他,让他心中十分不满。
    刘娥有些奇怪,宋煊平日里动不动就大肆宴请属下。
    怎么轮到別人宴请他,他就不喜欢了呢?
    还是觉得这些知县、知州的地位都不配宴请他?
    刘娥不理解宋煊的操作。
    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吗?
    所以她直接让人送到宰相那里去瞧瞧。
    让他们先商量一下宋煊的奏疏,该如何处理。
    王曾拿到后仔细观看,他也没想到宋煊会反感这些,於是沉默不语,又递给其余人看。
    副相张仕逊眼里也有些疑问:“宋状元的提议非常好,但我觉得怎么也不该由他提出来呢,太,太割裂了。”
    王曾摸著鬍鬚頷首,確实如此,他也是这种感觉。
    整个东京城,所有官员加在一起,都不如宋煊宴请的一根毫毛。
    他宴请下属、灾民、禁军,甚至在干完活后,还宴请了开封县內的罪犯。
    这些罪犯出狱后,倒是没再犯错,也起到了一定的教化作用。
    吕夷简看完之后轻笑一声:“宋温暖此举,確实是看不上这群知县、知州。”
    “哦?”
    王曾面露不解:“坦夫可是看出他的真实意图了?”
    “倒是有一点,宋温暖此子说句才高八斗也不为过吧?”
    几个人点点头,但是宋煊並没有醉心於此,而是投入到治理本县当中,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尤其是宋煊在遏制住大娘娘姻亲以及幸进之臣的事情上,几个在宰相对他都极为满意。
    “他虽然大肆宴请,可那也是靠他本事挣来的钱。”
    “无论是收缴欠税,亦或者是剿灭无忧洞获取赃款,更不用说举办摸鱼大赛,拍卖会等等了。”
    吕夷简把宋煊的奏疏递给张知白:“但是这些想要宴请宋煊的人,全都是靠著搜刮民脂民膏,他那么一个自傲之人,如何肯去赴宴呢?”
    “倒是在理。”
    张仕逊轻轻点头:“我这个贤侄啊,眼光可是不低哦。”
    王曾瞥了他一眼,知道是从曹利用那里论来的。
    当初他能当上宰相,也是有曹利用的力荐。
    “大娘娘把此奏疏让我们议一议,你们怎么看?”
    张知白是觉得宋煊说的在理的,。
    河北百姓还面有菜色,可是官员却经常宴饮。
    如此下去,怕不是奔逃到燕云之地的百姓会变得越来越多了?
    宋辽双方边民叛逃,可实在是正常。
    大家都以为对面会更好。
    事实上,確实如此。
    因为叛逃过来的人,各自的朝廷对他们都有优待政策的,以此来吸引更多的人加入叛逃的队伍。
    “这是好事。”
    吕夷简开口道:“若是真的能执行下去,以正风气,对於我大宋而言,也是一件极好的政策。”
    “既然他说沿途百姓皆有菜色,今年土地收成又不是很好,提前禁酒也是一种节省粮食的好办法啊。”
    “嗯。”
    王曾点点头:“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便再研究研究,然后颁布下去。”
    眾人也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
    宋煊提的建议,本来就是依照於实际,各方奏疏多了,有人提就抓紧实行一二。
    毕竟各个地方都有许多问题,確实忙不过来。
    待到了大名县(邯郸),眾人驻足在驛站。
    虽然宋煊拒绝了大部分人,但此时宋煊不得不来赴宴。
    因为这个人是老曹的亲弟弟,无论如何都要给面子的。
    宋煊也是为了让他,敲打老曹的侄儿曹汭不要喝酒误事。
    “叔父。”
    宋煊连连摆手:“酒就別劝了,我吃点菜就成,要不然回去之后,那正使可是要批评我了。”
    “哎。”曹利辰毫不在意的道:“侄女婿,你怕什么!”
    “我纵然在此地,也听闻你於大殿之上殴杀那贰臣贼子方仲弓之事,当真是大快人心啊!”
    “啊?”宋煊有些哑然:“传播的如此之快?”
    “当然了,整个大名府怕是早就传遍了。”
    “谁听闻此事,不会夸讚宋状元几句啊?”
    曹利辰呵呵一笑:“我亦以此为荣!”
    宋煊轻嘆一声:“叔父,世人对我多有误会。”
    “怎么,难道传闻有误?”
    “有人要害我,故意如此传播的。”
    “啊?”曹利辰连忙放下酒杯:“侄女婿,这可不敢胡说啊。”
    本来曹家富贵就这么一代人。
    但是有了宋煊这个侄女婿,曹利辰確信至少可以延续三代人的富贵。
    这可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大宋立国以来未曾有人超过他的。
    將来必定会成为整个帝国的宰执,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在曹利辰心中,无论如何宋煊都不能出事,他对於整个曹氏家族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人物。
    “我如何会哄骗叔父,想必叔父也接到了我岳父的书信。”
    “不错。”
    宋煊拿到確切消息后,才开口:“叔父也该有所耳闻,我在东京城执法严苛,得罪了大娘娘的姻亲以及不少人。”
    “这些事,我亦有所耳闻。”
    曹利辰觉得宋煊如今年轻气盛,那可太正常了。
    不光是执法严苛,那些受灾百姓听闻他的举措,也有不少人跟著去东京城逃荒,而不是留在澶州本地跟著晏殊等人修河筑堤的。
    “所以是有人想要趁机在背后搞我!”
    “谁?”曹利辰眼里露出怒意。
    宋煊又细细说了自己虽然颇为魁梧,但也是熟读圣贤书之人,怎么可能出手就是杀招呢?
    况且方仲弓更是壮年之际,怎么可能会被他一踹就死?
    那分明是有人为了避免他供出更多想要劝大娘娘登基为帝的同伙,直接杀死了他,事后把此事推到了宋煊头上。
    曹利辰连连頷首,是这么一个道理。
    “如此说来,侄女婿確实要小心一二。”
    宋煊轻笑一声:“其实我倒是无所谓,侄女婿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主要是怕他们把我一脚踢到万里之外的契丹。”
    “他们趁我不在东京,找机会,弹劾我岳父!”
    “嘶。”
    曹利辰这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宋煊虽然能够保住曹家三代富贵,可是他大哥目前才是保住自己富贵的唯一筹码了。
    主要是宋煊目前名声闯荡出来了,但是官职低微呢。
    想要提拔曹家人,那也得宋煊慢慢爬上去之后,才有机会。
    若是自己大哥倒台了,那他也別想有个好。
    反正宋煊这个侄女婿是文官,真要问责,也问责不到他身上的。
    “侄女婿。”
    曹利辰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若是他们找不到我大哥的错漏之处,是否会找我的?”
    “那必然啊。”
    宋煊连连頷首:“叔父,你出了问题必然会连累我岳父,到时候曹家要被连根拔起的,谁能避免?”
    “我作为文官,又远在契丹,倒是可以短时间避免这种事。”
    “可是就算是退一万步讲,你们呢?”
    “被屈打成招,被人栽赃陷害,没有人会替你们在大娘娘以及官家面前开口求情的。”
    “你也知道我岳父的脾气,这些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宦官以及那些文官小人,甚至还有武將也想要上位顶替他去干枢密使。”
    “自古以来都是只有一个枢密使,大娘娘把张耆突然也提拔为枢密使,不就是为了打压我岳父吗?”
    “亦或者叔父你真有把柄被人抓住了,我岳父也定然会被连根拔起的,谁都无法倖免的。”
    宋煊的一席话,让曹利辰脸色发白,摇摇欲坠,几乎要坐不住了。
    “怎么?”
    宋煊放下手中的筷子:“难不成叔父当真有把柄在別人手中?”
    曹利辰脸色变了又变,瞧著宋煊艰难的开口:“倒是有点麻烦没收拾乾净。”
    “什么麻烦?”
    宋煊盯著曹利辰开口道:“若是麻烦不大,我可以帮忙出个主意,你知道的,我岳父也听我的。”
    曹利辰张了张嘴,又闭上。
    啪。
    宋煊直接把酒杯摔在地上:“都什么时候了?”
    碰。
    门被推开。
    王保手里捏著金瓜铁锤,犹如门神一样站在门口。
    他看了一下宋煊,又盯著眼前的人,差点以为是摔杯为號,十二哥儿他出现什么问题了。
    曹利辰被王保这幅凶狠的模样给嚇了一跳,他有些惊讶。
    宋煊挥挥手,让他出去。
    门被关上,宋煊站起身来:“叔父,你再权衡利弊,我立即写信让我岳父给你切割关係,免得因你一人连累整个曹家。”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酿点私酒,这苦寒之地,冬日里喝著暖和,还能挣俩钱。”
    “糊涂!”
    宋煊就猜到他们这群在朝中有关係的人,到了外面怎么可能不会做违反大宋律法的事吗?
    刘娥的亲戚如此,曹利用的亲戚也不逞多让。
    “酿私酒很赚钱吗?”
    “赚啊。”
    曹利辰小声的回应了一下:“我又没有你的本事,隨便一件宝贝就能卖出一百万贯去。”
    宋煊被呛了一下。
    这些人確实会选择踩著大宋律法赚钱的。
    毕竟许多赚钱的买卖,是真的写在律法当中。
    守法的人赚不到。
    朝中有关係庇护的自然会想法子践踏律法挣钱。
    “叔父,你立即派人去把酿酒的作坊烧了!”
    “烧了?”
    曹利辰站起身来:“我这些年置办下来的,在大名府畅销的很,烧了多可惜。”
    “你选钱,还是选自己的命跟前途?”
    “我。”曹利辰咬著牙:“要命和前途!”
    他知道自己是武將。
    若是他大哥倒台了,那他也会被落井下石,没什么好下场。
    想要跟文官落得个发配的下场,那也得看有没有人给你求情。
    “那就行。”宋煊又重新坐下来:“叔父,钱这种玩意,你有侄女婿呢,还怕后半辈子赚不到钱?”
    “啊。”
    曹利辰眼里露出惊喜之色:“对啊,我险些忘了这茬。”
    “现在你先去找心腹之人把酿私酒的作坊烧了,人都送来跟我走,去契丹,免得有人趁机把他们抓走到东京城告状。”
    “去契丹?”
    “对啊,我此番出行带著我亲二哥,准备让他在契丹站稳脚跟,將来有什么挣钱的买卖,也方便把消息传回来。”
    “这些人跟著我二哥去那边把铺子盘下来,继续酿酒也完全不耽误,到时候挣了大钱,再跟著使团回来,这就查无此事了。”
    “啊,对对对。”
    曹利辰也反应过来了,连忙开口:“侄女婿稍待,我这就去找人把这件事给办嘍。”
    宋煊点点头,把王保与许显纯叫进来一起吃饭。
    “十二哥儿,方才?”
    “好在他不算糊涂。”
    若是他冥顽不灵,宋煊直接选择大义灭亲。
    举报信写起来,直接干掉曹利辰,让他自己承担罪责,省的牵连到自家岳父。
    看样子果然是天高皇帝远,別说皇权不下乡了。
    就算是离得远点,这些官员该违反律法,那也违反律法,毫不在意。
    他酿私酒都能酿的市场这么大,定然是深耕好些年了。
    在契丹人那里酿酒,宋煊並不觉得是什么太难的事。
    如今的契丹贵族怎么会想著要节约粮食禁止酿酒呢?
    没让宋煊等太久,曹利辰连忙回来,说已经差人去做了,不出半个时辰,必然会起火,把人都带回来。
    做私酒的,虽然胆子大,可得到消息为了不进去,那也是听话跑的飞快。
    “叔父无需担忧,既然这门技术在本地都有口皆碑,到了契丹人那里岂不是会降维打击?”
    “何为降维打击?”
    “就是比契丹人酿的酒还要好喝。”
    “那必然。”
    曹利辰拍了拍酒壶:“你真应该尝尝。”
    “算了。”
    宋煊轻微摇头:“这一路上宴请我的人很多,但是我全都拒绝了,就在叔父这里吃个家常饭,他们也说不出什么话来,酒就不喝了。”
    曹利辰一听这话,脸上十分惊喜。
    那他当然脸上十分有光。
    宋煊紧接著又问道:“这下子叔父没什么违法大宋律法的事了吧?”
    “咳咳。”
    曹利辰依旧有些难为情,但是被宋煊盯的不好意思了,诚实的道:“平日里也就喝点兵血吃点空餉钱,算不得什么大事。”
    “兵血空餉能吃喝到手里几个钱啊?”
    宋煊极为无语到道:“你酿私酒都挣了这么多钱,何必再惦记著点大头兵的钱呢?”
    “就算喝禁军的兵血也喝不到多少,何况边军,我真是对你服气了。”
    “侄女婿,这是军中惯例,你不懂,不在乎钱多钱少的事。”
    宋煊听到他如此狡辩,也不想再爭执:“叔父,你这个月把那点钱如实的发放到士卒手里,你平日里对他们不好,难道指望关键时刻,他们不会站出来举报你吗?”
    “那些人若是从朝堂当中走来,给他们加以引诱,他们会替你隱瞒吗?”
    曹利辰脸上又在纠结,隨后頷首:“行,都听你的。”
    “我明日就把给他们发满餉,让他们过个肥年。”
    曹利辰发了狠,反正开弓没有回头箭,酿私酒的作坊都烧了,工人也要全都被宋煊带走。
    至於这点兵血算不得什么。
    反正有宋煊的保证,以及將来的前途,曹利辰还是能够分清楚利害关係的。
    “这么说,其实不止你一个人喝兵血嘍?”
    “当然了。”曹利辰义正严辞的道:“无论是边军还是厢军,谁不喝?”
    “这是自古传下来的规矩,连官家都是默许的,喝点兵血总比吃人肉强上许多。”
    宋煊听了他的描述,下意识的觉得喝兵血,怎么听著像物理意义上的?
    “那是否有其余人也酿私酒?”
    “当然有了。”
    宋煊再次点头:“这样吧,谁有发財的心思就跟著去契丹,没有的话就把他们送到其余人的酒坊里去。”
    “好歹也是竞爭对手,岂不是让人耻笑?”
    “无妨。”
    宋煊摆摆手:“先让他们得意一二,我们现在是要维稳,不露太多的破绽。”
    “好。”
    曹利辰再次点头,没让宋煊等太久,火就起来了。
    “一把火烧了,浪费的粮食也少了,边军不至於吃发霉的小麦了。”
    宋煊如此言语,曹利辰丝毫没有什么愧疚之色。
    反正自古以来都这样,当兵本来就地位低下,还不爱財,那当个什么劲啊?
    “对了,酿酒人才的这点小事,叔父自去安排,明日一早我会在路口等著人送进来。”
    “好好好。”
    曹利辰连忙应下。
    “叔父。”
    宋煊再次止住脚步:“我路过赵州的时候,也会同堂哥说一声,你还有什么要交代他的吗?”
    “没有,我儿子他对钱什么不感兴趣,捞钱有我来干就成,他干不来这种细心之事的。”
    “倒也是,那我去火场看看热闹。”
    宋煊排雷之后,还有一个雷。
    老曹主要是倒霉在他这个侄儿头上了。
    当爹的捞钱,当儿子的可不就喜欢享受吗?
    当爹的这私酒搞的挺畅销的,亲儿子都喜欢喝,最终醉酒闹事落人口实,按照谋反罪被杀了。
    连带著曹家人都完犊子了,连东京城的大宅子都被收回去了。
    曹利辰见宋煊说要去火场,终於鬆了口气。
    他其实有心,想要不按照宋煊的要求去做的。
    但又被宋煊的贴身亲卫给嚇到了,虽然宋煊说他在大殿上没有殴死开封府通判,可在曹利辰看来,定然是殴个半死。
    先有大哥的书信提醒,后有宋煊的当面质问,他內心也是害怕的。
    毕竟年岁大了,也变得越发保守,不敢冒险。
    曹利辰其实是有些惧怕宋煊的。
    毕竟人家前途光明,能够与他们武將家族结亲,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更何况自己还对他的將来有所求,自然对宋煊的话要好好听从的。
    虽然极为心痛,但曹利辰还是拎得清了,这几年私酒確实赚到钱了,適当的收手不算不甘心。
    宋煊去了火场现场,让许显纯打探一二,是不是酒坊。
    就算是有人知道背后的主人,只要没有现场捉脏,那就行了。
    待到得到確切回復后,宋煊感受了一会救灾的模样,才借著火把返回驛站。
    第二日,曹利辰派人护送九个酒坊技术工匠在路边等待。
    宋煊则是让二哥宋康去接收,算是给他找的帮手。
    就他这种在赌坊练出来的说瞎话能力,哄骗几个技术人员还是够用的。
    宋煊他们依旧在赶路,但是京师当中已经蠢蠢欲动了。
    “我听说宋煊离开了东京城,还不消停,又上奏疏,不知道弹劾了谁,要求廉洁。”
    程琳看著一旁的钟离瑾:“钟离通判,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
    钟离瑾著实是被宋煊当庭一脚给嚇坏了。
    就算瓦子许多人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用舍利子代替,那大家也都是知道指代的是他。
    就这,钟离瑾也不敢辩驳,更不敢说什么。
    幸亏方仲弓死的痛快!
    要是真的审问过后,那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別想逃。
    不仅方仲弓想借著这个机会更进一步,钟离瑾、程琳皆是如此。
    他们只是等著有人站出来反驳方仲弓,然后再上前辩驳。
    结果满朝文武都没有人反对,当时让钟离瑾十分的焦急,这风头怎么让方仲弓给夺了去。
    然后他就瞧见了永生难忘的场景。
    宋煊直接用一记飞天大踹来反驳方仲弓,表明了他的立场,但是那个时候钟离瑾已经被嚇傻了,根本就不敢站出来反驳宋煊。
    同样的,程琳也是如此。
    他都准备好了,要献给皇太后七庙的图表,然后见此场景也不敢把东西拿出来。
    就宋煊那副择人而噬的嘴脸,当真是让程琳汗毛都立起来了。
    “现在宋煊已经被大娘娘一脚踢出京师去了。”
    程琳摸著鬍鬚微微眯著眼睛:“就衝著契丹人护送宝贝的模样,他少说也得三五个月才能回来。”
    “在这段时间,咱们足够帮助大娘娘建立七庙了。”
    “程大夫,你消停一会吧。”
    程琳因为去滑州探查出力颇多,所以跟著陈尧佐一起升的官,如今已经是右諫议大夫了。
    钟离瑾连连摆手:“如今宋煊的余威尚在,你我再做这种事,怕是还会有其余人站出来,爭相效仿啊!”
    程琳点点头,他確实有能力,但也有野心。
    宋仁宗如此宽容最会当官家之人,评价程琳心性不佳,那只能是真的。
    “宋煊不在,官家也不在,大娘娘在,我们可以去找大娘娘说。”
    “说什么?”
    钟离瑾可不觉得在这个时候,大娘娘还会同意。
    “程大夫,宋煊总会回来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钟离通判,那我们要让宋煊回不来呢。”
    “啊?”钟离瑾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钟离瑾有些惊疑不定,他一心向佛的,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大胆的事啊!
    “坐坐坐。”程琳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让宋煊他回不来京师,外派去其余地方为官。”
    “嚇我一跳。”
    钟离瑾这才重新坐了下来:“难啊!”
    “大娘娘她十分信任宋煊,甚至一度都超过了吕相爷,宋庠,刘从德了。”
    程琳也觉得难。
    那宋煊不知道给大娘娘灌了什么迷魂汤,如此宽厚干他。
    大娘娘垂帘听政这么多年了,程琳从来都没见过她对哪位臣子如此宽容过的!
    连刘从德受了委屈,在宋煊面前都得忍著。
    更不用说宋煊执意斩杀大娘娘姻亲这件事,大娘娘爭论一会发现爭论不过宋煊,只能点头同意。
    这些事都给了程琳极大的不解。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程琳是真想学!
    “既然从宋煊的身上暂时找不到弱点,不如从他身边的人去找一找。”
    钟离瑾额了一声:“你的意思是他突然冒出来的妻女?”
    “可是我听说大娘娘对宋状元之女十分的喜爱,再怎么牵连,也不至於牵连到妇孺头上去,实在是。”
    钟离瑾有些怀疑程琳是不是跟昱是同一个祖宗,做事都如此的不將就。
    “钟离通判,你误会我了。”
    程琳摸著鬍鬚笑了笑:“再怎么爭斗,也不至於去栽赃妇孺,大娘娘那里都过不去的。”
    “我的意思是曹侍中。”
    “曹侍中?”
    “不错。”程琳轻笑一声:“曹侍中他乃是武人出身,生性粗獷,不注意细节,再加上他高傲自大,有些时候难免会失仪”
    “你知道原本只有一个枢密使,大娘娘为什么会设立两个吗?”
    “不知道。”
    “我来告诉你。”
    程琳说曹利用隔著帘子向刘太后奏事时,他会有意无意地用手指轻敲击腰带扣。
    內侍们因为曹利用的刁难,对其恨之入骨。
    看到这种情形便故意挑唆。
    他们悄悄地用手指提示刘娥看曹利用的小动作,並在事后愤愤不平地说:“先帝在时,曹利用何敢如此放肆!”
    刘娥心里不满,认为曹利用轻视她一个女流之辈,所以就有了张耆也为枢密使的任命。
    刘娥虽然掌握著宋朝的最高权力,但其发布的命令只能通过宋仁宗才具有天然合法性。
    否则便属於內降—一仅代表她太后的身份。
    按照宋朝的制度,即使皇帝的詔令,也要经过正常的程序才能对外施行,否则便不合法。
    而不经过正常程序颁布的命令,臣子们是有权表示反对的。
    刘娥为了培养亲信,经常从內宫传出来內降,给某人升职或者赏赐。
    但是刘娥要是坚持下发,曹利用就会让步,毕竟皇太后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內侍们发现了这一规律,並且利用起来,进一步离间了曹利用同刘娥之间的矛盾。
    只不过因为曹利用接触了宋煊,才开始转变为好好先生,对於太后的內降,根本就不拦截。
    反正连宰相们都不顶在前头,他这个枢密使还不是唯一的,为什么要顶在前头?
    如此之后,刘娥对曹利用的態度才有所改观,怒火转移到了王曾头上去。
    原本曹利用乾的活,到了王曾手上,內侍们也顺势转移了新的攻击目標。
    但是程琳相信,那些宦官身体残缺,心里更加残缺。
    就算曹利用目前没有什么错漏之处,可一旦让他们抓住曹利用的把柄,必然会狠狠的將曹利用踩在脚下,才会觉得心里痛快。
    钟离瑾听完程琳的描述后:“程大夫的意思是勾起內侍对曹侍中的愤恨,然后牵连到宋煊?”
    “不错。”
    程琳极为讚许的道:“既然主要目標宋煊没有破绽,那我们就走迂迴路线。”
    “我就不相信曹利用他能廉洁的起来。”
    “就算曹利用廉洁,他能保证被他举荐的那些人也廉洁,不会如同大娘娘的姻亲一样,违反大宋律法?”
    “哎!”
    钟离瑾眼睛一亮:“那么多人,谁都是清白的,我可不相信!”
    “对嘍。”
    程琳哼笑一声:“我们就从曹家以及他的旧部下手调查,看看谁违反大宋律法更加严重,然后牵连到曹利用,再连累到宋煊。”
    “如此一来,把宋煊踢出京师去,方便我们后续的计划展开。”
    “这样,便没有人能够阻止你我二人登上的进步阶梯了!”
    程琳可不甘心就当个右諫议大夫。
    他也想当宰相!
    但是想要坐宰相的位置太难了。
    曹利用与张仕逊共事十年。
    他这个副相又是曹利用给举荐上的。
    举荐人出事。
    张仕逊还能安稳坐在相位上吗?
    没有岗位名额,程琳就要创造性的为自己搞出来一个名额来。
    他相信这些事同步进行,到时候大娘娘必然会提拔他去填坑,安置在宰相的位置上。
    如此,也不枉费自己费尽心思的谋划一场了。
    因为程琳也知道劝刘娥立七庙这件事,对他而言在歷史上会留下什么评价,但是他不后悔。
    成了,那就是一步登天,光宗耀祖!
    败了,那就是刘娥她没胆子,他不会怨自己胆小怯懦,更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届时,这小小的开封府府尹,你可就看不上眼了。”
    被程琳如此一画饼,本来被宋煊嚇得有些退缩的钟离瑾脸上带著笑:“哈哈哈,哎呀,那~可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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